天不亮,房门就不停的“砰砰”作响,在宫里阮妙菱也不敢深睡,敲打第三声便撑起身,嘴里应着,下地去开门。
丝竹满面泪痕挨在门上,见她出来,上前扯住她的袖子,两膝点地,哭道:“求姑娘救救姐姐们。”
阮妙菱仔细问了一遍,丝竹把昨夜彩彩公主如何闻到红梅和红兰身上的香味,非但把她们的桂花纯露据为己有,还将她们赶到院里跪了一晚上。
四更将近快过时,红梅因为身上不爽快,又在凉夜里久跪,寒气侵体,软趴趴倒下去不见起来。红兰使劲推她喊她,全不奏效,摸着她半冷半热的额头,知道事不妙,可又不敢吵醒彩彩公主。
丝菊整夜都守着她们,实在没人可商量了,跑去推醒青鱼。
丝竹哭噎道:“青鱼只在我们几个小的面前横,真遇着大事了,靠她不得。”
“你先擦把脸。”阮妙菱对着镜子三两下绾了个松松的髻,拣两对儿珠花簪住了事,转过头丝竹的脸已经干净了。
“昨日和你姐姐们说话,我看红兰不太像能言善辩的。”有些逆来顺受的意思,阮妙菱只把这话吞在肚里,携丝竹出门边走边道:“丝菊既然告诉了青鱼,那边青花再迟些也会知道的,咱们先不去烦贵妃娘娘。”
丝竹肿着桃儿似的两只眼睛,问道:“既不去找娘娘求助,还能求谁?”
“解铃还须系铃人。”
彩彩公主从不缺纯露使用,何况是宫女用过之物,她岂会稀罕。她折腾红梅和红兰跪这一夜,无非是借她们的刀,来诛她的心。
这个下马威来得莫名其妙,她连人都没见到,就哐哐地从头顶上砸下来,不是无事生非是什么?
红兰还在院里跪着,小脸苍白得像刷了一层米糊,因跪了一夜,腿力渐渐不支,身子歪歪斜斜的要倒不倒。
只是不见红梅。
丝菊从正殿那边的廊下穿过来,叽叽咕咕对阮妙菱道:“青鸟姐姐已经喊人把红梅姐姐抬回去了。”
东配殿正门突然开启,里面走出来一名宫女,穿着打扮比丝菊她们好许多,戴的珠花、耳环、手链都是成套的。
“大清早就听见外头成堆的鸟叫声,闹得耳朵疼,吵了我们不要紧,假使吵着公主,吃亏的可全是你们!”
丝菊丝竹顿觉反感,脸上摆出不屑。
同为二等宫女,在彩彩公主的宫里养出来的就是和别处不一样,刁钻不说,规矩也没学好。
“兔悦儿,外头什么人呀,吵吵闹闹的?”
宫女对里面扬声道:“启禀公主,是造胭脂的女先生。”
“带进来我瞧瞧。”
宫女应是,侧身让出道路,挑眉道:“女先生请吧!”
“姑娘……”丝竹和丝菊一左一右扯住阮妙菱,几不可见地摇头,她这一进去就是入了狼窟,不死都得掉层皮少几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