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驭夫都还愣愣的,不知郡主怎么突然如此惊惶:“主子,进宫做什么?”李玥来不及多说,连连催促:“别问了!快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奴才们见主子急成这样,也都慌了,忙驾着车轿驶向太明宫,不久后便到承德门,李玥还未下轿,便听得有人大声喝问:
“什么人!这里是承德门,闲杂人等不论是谁,统统不许入内!”
李玥知道是宫门外的一群侍卫拦了去路,心头焦急更甚,丫鬟不待主子吩咐,跳下车轿,对侍卫说道:“轿中乃是崇华郡主,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拿放行腰牌出来看,没有腰牌,谁也不许进!”侍卫又一喝。
放行腰牌是吕自山弄出的名堂,他想让谁入宫就给一块牌子,而无牌者则严禁通行,对外却宣称是皇帝的旨意。
丫鬟只好声厉色疾道:“你们胆敢挡崇华郡主的架,耽误了皇后娘娘的事,你们该当何罪!”
“承德门没有接到腰牌,不论是谁,统统不许放行,挡了郡主的架,明儿我向皇后娘娘请罪!”侍卫蛮横地顶了回去。
李玥心想这样争执,耽误到什么时候,索性跳下车来,端庄地往侍卫跟前一站,侍卫门见果真是崇华郡主,纷纷跪下参见,李玥道:
“亏你们还识得崇华郡主,本郡主奉皇后娘娘懿旨进宫,你们要请什么罪,不妨说来听听,看你们当不当得起。”——事到如今,假传懿旨的罪已顾不得了。
侍卫上禀道:“郡主赎罪,承德门须见腰牌才能放行,奴才办这门差事也是按律行事,耽误了,吃罪不起。”
李玥脸色苍白,知道镇守宫门的侍卫一向难缠得很,自从弘熙哥哥登基以后,进宫比登天还难,正在焦急无措处,突然间似有什么东西搭在了自己肩膀上。
还没来得及反应,李玥就感到目中眩晕,耳畔生风,但很快这股感觉就停止了,眼睛清晰起来,待看清楚眼前景象,李玥不由猛吃一惊,只见自己来到了一条无人的小巷中,抬头时,突见个白衣公子站在身旁。
此人容貌清俊,双眸闪着冷峻光泽,一袭雪白大袖长衫,身背一柄宝光长剑,穗子在风中摇曳,他风度出尘又潇洒,好似落入凡尘的剑仙,不是虞止寒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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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感交集的情绪,令陆襄整个人都近乎麻木了,神智已不知在何处,五官仿佛没有了,觉察不到天地间任何事物,听不见声音,看不清一切,甚至被砸伤的疼痛都忽有忽无。
迷离恍惚之间,耳中似乎听得几声清脆的笛音,夹在人群闹嚷声中,若有若无,只可断断续续隐约听闻。
起初陆襄并没有注意,但逐渐逐渐,笛音变得高亢连绵,似水滴凝聚成溪流,人群声逐渐变小,笛声渐次高亢,似乎从溪水汇聚成江河万倾,直到人声完全消散,笛声已翻涌成海洋,淹没了一切。
陆襄不由身子一颤,豁然回过神来,扫顾四周,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街上百姓一片片的倒在地上,视线所及之处,仿佛成了伏尸地狱,没有一个活人,押送囚车的靖元司官差也已尽数卧倒。
谁来救我?——陆襄刚一冒出这念头,猛地面前似鬼魅般闪出来一个紫衣女子,容貌有几分眼熟,秀美绝伦,光彩照人,见过一面便能记住,正是墨梅雪刃的秋水。
不待开口问,秋水先一掌震碎囚车,再抄起陆襄身上缚着的枷锁铁拷,暗运内力,噌地一声,铁索登时成了碎块,这连续动作快似闪电,肉眼几乎不可见。
“快,跟我走吧。”秋水牵起陆襄的手,陆襄这时才反应过来,立即用力甩开:“不用你救!我自去领死。”
秋水惊愣了一下,觉得十分意外,旋即脸上流露出万般委屈的神情:“襄儿,我好意救你,你却大呼小叫的,真叫人伤心。”
这一句亲热的“襄儿”,叫得陆襄心头登时烧起一股怒火来,发作道:“住口!你我是敌非友,不要胡乱呼名,我叫你妖女,你称呼我大名,如此即可,我没要你帮忙,你走吧!”
“如此不可,”秋水正儿八经地摇了摇头,“天底下,我只听一个人的话,可那人又不是你,我就不用听你的话,所以我想怎样,那就怎样,我要带你走,你就跟我走。”
“不去!”
陆襄死意已决,何况被秋水一救,岂不坐实了老爹就是墨梅雪刃么,从囚车跃下,见大街里里外外的人都给秋水一曲笛子催眠了,只好自行走去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