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她身旁的吴妈早就哭得撕心裂肺,楚家如今就剩下少爷一个独苗,怎么也不能让他出事啊,可是照眼前的形势,似乎并不乐观。
抹着泪,吴妈起起又立立,看着护士在眼前飘掠而过,内心极受煎熬的她一时忍耐不住拉住一个医护的手,急盼道:“护士小姐,里面的人怎么样?情况好不好啊?医生还行不行?这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暂时还不能明朗,不过你们家属守在外面不要大声哭泣,不要干扰医护人员的工作,否则急救室里的抢救可能就会被隔阻掉,到时医疗责任谁来负呢?”护士的语气彰显出几许的恐胁,但她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想让病人家属静下心。
时间又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终于手术室的红色警戒灯熄灭,实木门用沉重的语音向人们显示着它打开的状态。
“医生。”颜七七应声迎上前,除了轻唤着主治医师的尊称,再无多余的言辞,而是默默紧盯着穿着白大褂,满面庄重之色的男人。
医生抬头看了一眼神情里布满希盼与紧张的女人,随即叹息道:“病人的性命无忧,但他的脑部受过两回重创,头颅后半部区域出现凝滞的淤血。”
话到这里幽然停住,很明显更加糟糕的讯息在后面,果然,他语气沉重道:“过去的四个小时我已经第一时间给他做了脑部手术,但还有少许压迫着神经的血块未能顺利取出,所以有可能病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昏迷不醒,甚至……”
看着医生一派欲说还休,闪烁其词的表现,颜七七的心一下子跌落谷底,一波接一浪的噩耗怕事要源源不断的从医师口中道出,便微闭眼眸,随后做出一副已经准备好接受坏消息的样态说道:“医生,你如实说吧,我ok!”
因为怕病人家属听到可能性的隐患一时间受不了,所以医生本来难于启齿,然而此刻触摸到颜七七坚毅的眼神,才慢然不躁道:“甚至可能变成植物人。”
话音一落,医生的左右侧,前后侧皆被关心着楚弈伤势的人围拢住,他们七嘴八舌硬要他把话讲明。
然而颜七七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倒下,并且她肚子里的小生命也在用自己微小的心跳鼓舞着母亲一定要坚强,她奋力提起神问道:“你说‘可能’,也就是他苏醒的概率并不为零是吗?”
“是的。”医生感慨于眼前女人的镇定,认真道,“病人的大脑在出事的那一刻撞到了路边的石阶,头部受到直接损伤,手术虽然非常成功,但他到底能不能醒得过来还得靠运气以及你们家属的心态,但是清醒的比例仅有20%。”
“这样讲岂不是少爷极有可能一年、两年、三年,甚至更长时间都不会醒来?”刘管家的话语如鲠在喉,那份悲痛震得他年迈的身体一阵发抖。
在大家忍耐着悲伤地时候,颜七七的嘴中却在不时呢喃着:“20%,那就好,总比零概率来得好,总归还有点契机,刘伯,吴妈,还有其他人也别太伤心了,我相信大事未成,阿弈绝对不会抛下我们的,他一定会醒过来,一定会!”
因为重伤需要隔离的楚弈被医护人员送入了加护病房,为了避免感染而无法入室探望的颜七七唯能站在门外,手指攀在那微凉透明的玻璃窗上,静默的望向里面。
透过薄薄玻璃窗的阻隔,颜七七仍旧能够看到丈夫几乎全身都被包扎起来,头上满满地缠着纱布,手似乎也骨折了,被纱布缠着吊在肩膀上,纵然满身伤痕,但头部的创伤才最为致命。
她目视着他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只像是死人一般,若不是一边的仪器还显示着心脏跳动的节奏,怕是所有人都会以为病者已然过世。
看着这一幕,颜七七的心里一阵阵抽疼,她双眼通红,隔着不近不远的空间和丈夫低声絮语着:阿弈,很疼吧?若是我们两个能够互换,我真希望躺在那里的是我啊!
如果老天非得要我们两个中的一位受伤到无法动弹,我希冀那个人是我,那样的话,所有的事就得你来操心,所有的担心焦虑也有你来承担,而我仅需紧闭着眼躺在病床上对身边的人和事不闻不问。
呸呸,老公,刚才我讲得都是赌气话,当不得真,你一定要快点清醒过来,你要是不快快苏醒,不为你自己和我讨个说法,不为所有的受害者伸张正义,我也宁愿出场事故成为活死人,陪着你,什么都任谁它去!
“不许胡说!”耳边传来一个浑厚苍劲的男音,颜七七无需回头,便知那是父亲特有的声调,她垂眸间擦拭去眼角的温热液体,转而望着夏震东慢慢靠近自己身边,并将视线投入加护病房内。
望着女婿静躺不动的姿态,夏震东一脸伤感道:“以前因为阿晴,我一度排斥这个臭小子,然而就在一切事情逐步明朗化,在我快要喜欢上他这个半个儿子时,居然出了这样的事,唉,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惩罚我这个不知足的老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