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得近了,陈良玉闻到长明先生身上淡淡酒香,混着似有若无的花香。
观察长明先生的面庞,干皱的纹理下淡淡的红晕,应该是一路步行到此造成的,饮酒微醺应该更红艳才对。
唯一让陈良玉在意的,就是长明先生身上的花香,老男子也熏染花香?
也许是个人爱好,陈良玉晃晃头。
周镊嬢嬢笑问:“长明先生今儿难得想起走我们这扇门,不过姐们今岁的学业已经结束,长明先生来这是……”
“我来收月前布置的课业,先前忘了。”长明先生掀开袍脚,跨进门来。
立时门后有婆子惊叫一声,叮叮当当脚步声杂碎一阵乱响。
长明先生也不急着往平日教书的院子去,站在门边同他们聊起家常。
“老邢的腿脚可好?”
陈良玉接替的是老邢的差事,见过一回,腿脚浮肿的厉害,出门进门走路都要儿子背。
周镊嬢嬢显然更适合回答,很是心疼又好笑的道:“老邢那条腿跟市上卖的猪蹄膀没两样!”
闻言,长明先生和陈良玉都呵呵笑了。
话说一阵,伺候姐的婆子亲自赶来迎接长明先生,额头上细汗点点。
吓着了吧,嘿嘿!长明先生咳了声,问道:“您咽喉不适可不能疾走,姐们都累着了吧?”
婆子惊讶的啊了声,边擦汗边想托辞应付:“姐们确实累着了,先生留的课业很高深呢,姐们时常想到夜半三更,做梦都念。”
长明先生含笑,把婆子看得四体生寒,方道:“您请带路,我拿了课业就走,不耽误姐们绣花。”
哪是在绣花啊,得知长明先生来收取课业,正争抢徐家姐从京城带来的胭脂水粉的姐们可是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写出来的字,倒是挺像绣花的。
婆子垂头挤出一点笑,不敢走快,边行边与长明先生搭话。
“长明先生看起来很厉害啊,能给姐们上课,是几世修来的福气。”陈良玉道。
周镊嬢嬢呵呵笑:“还有更厉害的你不知道,老邢的腿,就是让长明先生给踢肿的。”
这倒是把陈良玉吓了一跳,长明先生瘦成芦柴棒似的,又是读书人,踢一脚能把人弄得半身不遂?
“老邢挺老实一人,长明先生不似咄咄逼人的,井水不犯河水如何打得起来?”
缘何动起手的,周镊嬢嬢也记不清了,又或是没弄明白。
只是记得陈伯来应征的头天晚上,长明先生抱着刚收的姐们的课业气呼呼打算从后门出去,老邢上前不知问了一句什么话。
然后只听见老邢一声痛呼,长明先生嘴里喊着“粗鄙之语,粗鄙之语!”横眉竖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