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府上下一新花团锦簇,下人们新衣新帽穿戴整齐从府门前一直排到大厅,个个精神抖擞。
阮老太太左右有大夫人和二夫人搀扶,阮延哲和二少爷阮道如今是家中仅剩的两个男子汉,挑起大梁站在最前面。
阮道道:“三叔你紧张了。”
“有吗?好像是有吧。”阮延哲抻起袖口扇风,被一个小孩儿看破紧张足够让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阮道直起瘦腰道:“一会子见了公公,三叔不要慌乱,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好呢。”
嗯?阮延哲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八岁小孩教他做人?
人声忽然低声嘈杂起来,“来了,来了。”
阮延哲见阮道伸手理了理衣襟,又抖了抖两肩,虽然感觉奇怪,他还是跟着做了一遍。
那赤红锦绣车帘很扎眼,刺得阮延哲眼一疼,忍不住嘀咕了声:“花哨。”
阮道细声提醒:“三叔慎言。”
“哦哦,好的。”阮延哲学着侄儿躬身抱拳,屁股撅起朝天翘。
“公公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且在此受小子一礼,再作歇息。”
“公公远道……而来,车马劳顿,受小……小民一拜……”阮延哲讲的磕磕巴巴,果然人不在官场就是自在,这些繁文缛节太他娘的酸了。
马上提刀大汉撩胯下马,掀开赤色门帘,“公公,阮府到了。”
车内的人似才刚醒,“这就到了啊,我以为有些路程呢。”
窸窸窣窣叮叮当当翠响,一个红袍挂补的人从马车上迤逦而下,幽幽香粉气息扑面而来。
“这样隆重……”
红袍公公搭着大汉粗壮的臂膀,见一大一小两人躬着身,眯眯眼抿唇而笑。“二位想是阮三老爷与二公子了。”
“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瞧这小脸俊的……”红袍公公视线扫过阮道光滑细腻的脸颊。
阮老太太上前来,先是看了眼阮延哲的糙脸,施了一礼:“府内早已准备周到,公公请。”
红袍公公目光转了一圈:“三小姐,不在。”
是自言自语,并不是询问阮家人。
阮延哲道:“三丫头出门玩耍,还未归来呢。”
“三小姐既然不在,那我自去转转,等三小姐回府了劳烦阮三老爷差人来知会我一句。”红袍公公回了马车。
阮家人瞠目结舌。
“不知公公去何处,小民愿意伺候车马左右,毕竟这么多行李尾随着不大方便。”
大汉蓦地回头两只黑乎乎的鼻孔正对着阮延哲的眼睛,“公公吩咐,东西摆在府门前,三小姐没回府之前谁人敢动——格杀勿论。”
言下之意,三老爷还是留下看着吧!
阮延哲腿打哆嗦,回头对阮道挤眉弄眼,这小子不是能耐嘛,怎的眼下跟个木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