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延哲腿打哆嗦,回头对阮道挤眉弄眼,这小子不是能耐嘛,怎的眼下跟个木头似的。
阮道摇摇头,“公公且放心去,有家丁在此,无人敢动分毫。”
赤色锦绣马车摇摇远去,阮延哲长呼一口气,几绺胡须落在手掌心让他心头一跳。
夭寿了夭寿了,他回头瘪着张脸对妻子道:“夫人快去准备汲肤膏,老爷我的胡子掉啦。”
阮老太太最不喜儿子这副爱美的臭屁样,但因是自己生的儿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为了能赏心悦目她忍了,由大夫人搀着回府。
只是年例……阮老太太比看亲儿还热切地看了看长得看不到尽头的车队。
……
贺芳年手托官帽一摇一摆回府衙,长随在其身侧左跑右跳变着花样奉上零嘴。
“大人还是留小人在身边吧,徐二公子刚来,有许多事务还不熟练。小人做事可勤快了,还能任您打骂解闷,徐二公子哪能行啊。”
贺芳年抹了把长随的油脸:“小常你能干大事,本官不愿屈才故而将你派去管理街市,那可是美差呢,能得民心。”
我得民心干啥呀,长随两指撑起嘴角作笑,“徐二公子才是大材,小人不是。”
邻院传来贺明琅高调的喝声,偶尔有铃铛作响,“哎呀你这蠢材,不是这样踢的呀……”
贺芳年扬眉道:“那派你去伺候小公子——”
“多谢大人赏识,小人这就去巡街。”长随连连摆手面容惊恐,脚尖下意识朝向府衙大门。
贺芳年摆手让长随去了,衙役进来呈上一封速报,落后一步的徐元也到了。
贺芳年一挥手,衙役退下,外面一阵窸窣,前院随之安静下来。
“今日那位——”贺芳年将速报递给徐元,神情不是很愉快,“是司礼监的三德公公。”
徐元记得他入朝为官后司礼监里并没有叫三德的人。
司礼监有老祖宗林连坐镇,底下人根本翻不起一丝水花儿来,更别提浪了。但有件事挺有趣的,不论司礼监内部发生何种变动,二祖宗这一名号都如巍峨大山屹立不倒。
“这位负责运送年例的公公,与往年的有不同之处?”徐元问道。
难得见贺芳年愁眉苦脸,可见这位三德公公非等闲人。
“本官虽然官位不高,在京城好歹也有几个人脉。这位三德公公是司礼监的二祖宗,在京城四处掳掠未出阁的女子采阴补阳,所到之处百草皆枯,乃是京中一股不能触怒的‘黄风’。”
贺芳年怎么也没想到来平阳府的会是那个红袍衣冠,他的明月该如何是好啊。
徐元将速报放在一边,就算盯着也不能盯出一朵花儿来,“老师是担心他到平阳四处为虐危害城中百姓,进而牵涉到秦大人视察吏治一事?”
贺芳年道:“本官是这样想的,不过也有私心。小女明月今年正满十三,一无婚约二无意中人,唯恐被那人知晓夺了去……”
徐元这几日也听贺芳年提过几次明月小姐的趣事,心觉这样年轻的女孩子若落到三德公公手中真是可惜了,道:“那老师可要赶快为明月小姐定下亲事。”
“图之,其实为师有个大胆的想法——”
经过几日的相处,贺芳年除了吃饭睡觉基本就与徐元待在一处,在他看来世人对徐元狭隘的评价全都是空穴来风,他亲眼所见的徐元平貌端正,文采又斐然,虽然性格有些琢磨不透,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明月自幼被为师宠若掌上明珠,琴棋书画虽然不是样样精通,但也有可取之处。为师最得意之处便是明月心性纯净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