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闻到别人很难闻出的味道,一道酒茶的飘香,一点朱红的脂香……
可惜了。
这些东西并不会改变什么。
他仍是奴籍,母亲仍然病重。
他还是一个穷鬼。
可怜,可叹,万般皆下品,唯有钱最高。
“邦——邦邦邦——”
“丑时已到,丑时已到——”
更夫洪亮的声音在暗夜显得清晰无比。
声音由远而近,又向远方荡去。
陈小白扭过头,感受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窥视感渐渐消失。
他又麻木地等待了一刻钟,彻底没了那让人如坐针毡的窥视感,终于如释重负地站起身,长吁一声,吐出一口浊气。
而后熟练地走近床榻,抚平百香狰狞的双眼,接着折叠、翻转、滚动,像是裹卷饼一样,动作一气呵成。
“命薄如纸,终究是抵不过命。”他叹了声气。
半僵的百香与鲜红的被衾混杂为一体,被陈小白抗在肩上,带出房门。
然而,令陈小白完全没料到的是,转身瞬间,被衾中的那双眼睛猛然睁开,血泪滴滴落下,带着无尽的怨毒和不甘,都融入夜色中。
……
今日上半夜是张大壮当值,更夫这差事虽说俸禄低,但胜在长久,足以全家温饱。
冬夜萧瑟,从城头出发一路叫唤,到了城门,按理来说,这个时候,没什么人会在外面逗留,但他竟真切地看到一个人影。
这人穿着一袭宽袍长袖,其上绣有精美的云纹和凤凰图案,仿佛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光。
衣襟上有一排银质钮扣,闪烁着微弱的月光。
而这人,飘飘乎如鬼仙般,在冬夜间若隐若现。
他手持火把,凝视着天空中的斗柄星。眼神专注而沉静,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今日喝了些小酒,是自家婆娘酿的杂粮酒。
酒壮怂人胆,张大壮硬着头皮大喝一句:“谁?!站那儿干什么?!!”
像是想恐吓对方,又像是为自己壮胆。
话说到此,张大壮气势汹汹地走上前。
无人回应
凉风拂过,张大壮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再睁眼,城门下空空如也,没有人影,眼前只有一个空洞漆黑的城门,上面大大的凉州城三字让他的心寒了又寒。
他娘的,真遇到脏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