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明白,当年的程启并无第二个选择。
这般事既然找上了他,他若是不答应,恐怕当场就被灭口了。
君要臣死,不敢不死。
她不会因为母亲和阿公之死,就让程启去死。
与其让他解脱,不如让他永远活在愧疚与自我折磨之中。
指望程启做人证亲自去汴京,路上变数太多,现在最重要的是拿到程启的供词。
楚昭云见段景曜并未反驳她的话,才继续盯着程启的反应。
本以为有一线生机的程启,一听这话,心彻底凉了。
“东窗事发后,我还能活?”
“程太医细想,在东窗事发前,供状在我手里,有什么人什么事定是冲我来。东窗事发后,程太医作为人证暴露于天下人前,谁又敢堂而皇之地对程太医下手?更何况这都是最糟糕的情况,只要程太医写了供状,大可今天就远走高飞。此事一起,必是轰动朝野,谁能分神来找你?”
“你们不杀我?”
“写供状,就不杀。”
楚昭云话落,看到了程启神色有了动摇之势。
趁热打铁说道:“医者救人,程太医若真想赎罪,写下供状还当年枉死之人一个清白,程太医又在犹豫什么?”
程启心中大撼。
方才听了那么多话,他已经被绕得有些晕了。
因此不敢轻易下决定,好死不如赖活着,可他又不相信眼前二人能放过自己。
直到听见“还当年枉死之人一个清白”,他才陡然清醒。
当年他备受良心的折磨,不是没想过说出真相,可他有心无胆。
如今有人挺身而出,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好,我写!”
段景曜这时才回过神来,一边给程启松着绳子,一边不死心地再次问楚昭云一开始就问过的问题:
“是陛下让你调制毒酒谋害先皇后?还是太后,或者后宫哪个嫔妃?皇子?”
“是陛下身边的中贵人来传的口谕。”
“从台阶上滚下来摔死的那人?”
“正是。”
段景曜只觉得自己对陛下的信任,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两人看着程启认真回忆着当年的事,又盯着他仔仔细细地全写了出来。
他写了中贵人传口谕,毒酒的毒性和症状,中贵人的意外摔死,还有先皇后病重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