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聂季朗是故意这时候把宋红女找来,当着聂婧溪的面聊这一切的。
或者也可以说,是聂季朗故意这时候把她和聂婧溪带上楼来,旁观他和宋红女的这场对话。
整个过程,乔以笙除了认真在听,也认真在观察,观察聂婧溪。
聂婧溪纹丝不动,在正常的眨眼之外,没有任何反应,好像真的当她自己在被聂季朗罚站,很标准地演绎着罚站的姿势。
秉持着身为聂家小姐应该保持的端庄体态,她的腰板挺得似乎还比平时更直些,下巴亦微微上扬,带有一丝不低头的意味在里头。
而她也确实没有回答聂季朗。
她的目光盯着窗户外面,像在发呆,但眼神里又分明是有焦点的。
乔以笙对聂婧溪的佩服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她觉得聂季朗刚刚和宋红女对话过程,也是消磨聂婧溪意志的一个过程,宋红女一点一点地揭露聂婧溪的真实身份,就是在一点一点地击碎聂婧溪为自己竖起的保护壳。
至少今天之前,聂婧溪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并非聂家亲生。但起码之前她还可以隐瞒。现在完全曝光了,她被赤裸裸地展示在聚光灯下……
说实话,关于出身这种自己并无法决定的事情,聂婧溪没有任何过错。毕竟聂婧溪并没有冒名顶替什么,他的父亲虽然并非聂家亲生,但也是上了族谱的聂家正儿八经的儿子,聂婧溪也是名正言顺的聂家小姐。
聂婧溪最多就是选择在知道了自己的真实出身之后,没有主动告诉大家。
可单单就不主动告诉大家的这种行为,是无可厚非,也无可指摘的。就像乔以笙现在也没有告诉聂季朗,她并非佩佩和聂老爷子的孙女,根本算不上聂家大小姐。
毕竟在今天之前,也没有人揭穿出来。
安静维持了约莫一分钟之后,宋红女又开口了,对聂季朗说:“也不知道婧溪现在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惹二爷不悦了。虽然婧溪的父亲是上了族谱的老爷的儿子,但现在老爷已经过世了,佩佩也不在了,当家做主的是二爷您。”
“尤其现在以笙那一脉已经找回来了。如果二爷认为婧溪这一脉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聂家,二爷尽管遵从自己的想法就是了。”
乔以笙一开始听着,认为宋红女是在提醒聂季朗,要尊重聂老爷子和佩佩,继续留下聂婧溪,善待聂婧溪。
但稍一咂摸,乔以笙又感觉,宋红女像在怕聂婧溪牵连到她,所以和聂婧溪撇清关系,不打算管聂婧溪的死活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乔以笙发现,聂婧溪终于有反应了。
——聂婧溪哭了。
哭得悄无声息。
乔以笙从宋红女身上转移视线到她身上的时候,聂婧溪整张秀雅的鹅蛋脸已然布满泪痕。
聂季朗开口道:“要不要继续生活在聂家,由婧溪自己决定。她是个成年人了,可以自主她的生活。前提是,婧溪得把该交待的事情都交待清楚。”
宋红女没有再说话,一切仅凭聂季朗处置的架势,她没资格插手,也不愿意白惹一身骚。
方袖则看上去一脸不忍心又心疼的表情,拿了纸巾走过去,塞给聂婧溪。
聂婧溪没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