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全没心思听他说话,只发起凶性在阵中左突右窜。殷无念就任他发泄,转身从尸孙佼口中将那截尾巴取来,又祭出他的魔火焰灵炉。
他当年初入鬼族时一穷二白,并没什么宝贝。这炉原本只是个寻常丹炉,亦没什么妙用。是他在两百多年来不断取材替换修补,再以怨气滋养,才叫这东西慢慢有了灵性。威力并不很大,可胜在心意相通,有诸多妙用。
饕餮那尾巴不是凡物,虽然离了本体,可与凶兽本身还有些意识相连。此时饕餮不安分,这尾巴也左右摇摆,仿佛一条离水的鱼。
殷无念当着饕餮的面将这东西收入炉中,对尸孙佼说:“我先把它的神智给炼掉。”
魔火腾的燃了起来,六个已意识的魔灵扑在尾巴上凶狠噬咬,顷刻间便听着炉内呜呜作响,好像是那尾巴在哭泣求饶。殷无念面不改色,再加了把火力,魔火霎时由黑红色变为纯黑色。
那尾巴原本黑血淋漓,皮肉也是青紫的,一入炉中就也与黑火融为一体。可经这么一炼,反倒越炼越亮、越炼越小,最终渐成了一条丝线似的不住颤动的白光,仿佛一根风中的弦。
殷无念又对尸孙佼说:“这就是把那畜生留在那上面的魔性给炼去了,留下来的是一缕乾坤元气——这乾坤元气,又该是出自天地未分时的先天一炁。用这东西给你凝肉身,尸孙佼,你可也就成了先天魔神了。”
尸孙佼闻言大喜,鸡啄米似地点头:“好好好,师父,什么时候我能拿来用?”
殷无念微微一笑,将炉盖掀开:“你进来。”
寻常修士听人说这三个字,怕都得面露难色。可好在尸孙佼这等鬼族平时被炼魂炼惯了,并不觉得投身丹炉中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反倒欢欢喜喜就势一扑,化入炉中。炉内的火灵见来了新的活物,也想去炼他。尸孙佼化身一股小旋风在炉内大骂:“滚开滚开!冤种!连爷爷我也不认得?!”
散出魔气将那六个魔灵逼退,美孜孜地融进那线白光里了。
饕餮折腾一气,见殷无念与尸孙佼这两个混账视自己为无物,终于稍稍恢复些理智。停下身形,将口一张,忽然喷出个嗡嗡转动的大鼎来。
这便是他的法宝五毒离火鼎。
饕餮已然够大,这鼎却比他更大,将他一颗脑袋盛在其中,只露出颅顶两颗金灿灿的眼睛。
殷无念笑起来:“怎么,知道跑不掉,打算把自己给炖了?”
饕餮开口,声音阴冷得吓人:“这千万年来你这混账是第一个叫本尊吃了这样的亏的。现下再给你个机会,说说你的名号——否则待本尊脱困,你既成劫灰,出身宗门又被连根拔起,世上再无人记起你,可不划算!”
殷无念点点头,将炉盖合上,以鬼族手段为尸孙佼炼肉身。他长修混元魔体,时刻与魔念对抗已将神识炼得极为强大,此时可一心二用,又把炉内从那截尾巴里炼出来的饕餮魔气抽取出来,凝为一缕黑线。
边做这两件事边道:“照理说我不该开口的。可是我想,能把饕餮逼到这份儿上,此界应该只有我一个了。这种时候不说,念头也实在太不通达。那你听好了——我呢,叫殷无念,是鬼族的幽冥大法师。奉我族鬼帝法旨,出寂幽海挑拨你们自在天与须弥山仇怨,好成就我家陛下一统灵界的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