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瞧这场比武招亲的人们都已散去,戚府的大宅院里不再传出喧嚷热闹声,却没有恢复到往日的平静,一股汹涌的暗潮已将戚府掀得翻天覆地。
戚绍自然没有当场认婿,他稳住阵脚,宣布比武招亲结束,将陆襄单独叫到大厅去,表面上看起来是“岳父女婿”谈事的场面,戚容芳需要退避,戚绍将仆人遣出屋,只剩他和陆襄。
陆襄要的就是这个单独见面的机会,如果没有赢得比武招亲的由头,她相信戚绍绝对不会见她,只是如此一来,多少都耽误了戚小姐的婚事。
戚绍盯着陆襄手中的定风波,目光凝固,四周很安静,掉一根针也能听见,天气并不热,他额头上却冒出汗珠,忽地他目光闪到陆襄身上,问:“你究竟是谁?”
他激烈的反应让陆襄起了疑心,觉得定风波刺激到他,似乎他在恐惧老爹,便不展露真实身份,仍作男声回答:“你认为我是谁?不管过去多久,我总要找到你的。”
这话似乎直接点在了戚绍的穴道上,让他登时脸色一变,口中发颤:“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陆襄接着挑拨:“我怕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江泊宁过得好不好,特地来告诉你啊。”
听到“江泊宁”这个名字,戚绍不禁后退了一步,陆襄见他果真对老爹惧怕,猜想是否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过节,又或许……他干过什么愧对老爹的事,害怕老爹找他寻仇。
“当年发生过的事,你不会忘记吧,要不要我帮你想一想?”陆襄故意顶着狠辣的嗓音说话。
“是……是江泊宁叫你来?”
“你以为呢?”陆襄豁的一声展开定风波折扇,像个公子哥一般潇洒地摇动起来。
“哼,”戚绍冷笑一声,口气突然变了,“江泊宁不会让人毁我女儿姻缘,倘若他真要见我,但凡送个信来,戚某当亲自登门拜访,何需像你这般费力,谁让你来,你老实说吧。”
陆襄暗叫一声糟糕,不小心着了他的道,看来猜错了,倘若他所言不虚,那么他和老爹,似乎不是敌对关系,他恐惧的人不是老爹,他在怕谁?想了一想,从袖中拿出墨梅枝,在他面前一晃:“你可认得?”
戚绍登时脸色煞白,全身一震,似乎遭到雷霆一般,不由自主后退了好几步,口中颤声:“这么多年了……你们……你们还是不肯放过我……”
什么?难道墨梅雪刃曾经要杀他,却因什么原由没有杀?陆襄心中寻思着,他言语中透露着对老爹的尊敬,他又知晓老爹的为人,他们应当是朋友,既是朋友,墨梅却为何要杀他?又怎的没有杀?
“你做了好事,我们当然放你不过,当年……”
“我求求你了!”不待陆襄把话说完,戚绍骤然扑通跪地,声俱泪下的恳求,“当年之事,是我一人之过,与我家人无关,求你只杀我一个,放过他们吧,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恩情!”
陆襄不禁惊愣住了,真是骇人听闻,以前墨梅雪刃竟要屠他全家,难怪他害怕得直接跪地求饶,当年之过?他到底干了什么事?和老爹有没有关系?
戚绍这么一恳求,倒让陆襄十分不忍,咬了咬牙不去理会,继续说:“你一人之过?你倒说说,你错在何处,要是说不上来,恐怕只有血洗戚府,冲冲喜气。”
便在这时,听得砰一声响,戚容芳撞门而进,疾言厉色:“你要杀我全家!我跟你拼了!”挺剑便直刺而来。
陆襄没想到戚容芳在外面偷听,先吃了一惊,急忙再用定风波抵挡,心中不想与她动手,一旦打起来就问不下去了,急切解释:“不,不是这样,我只是……”
她一着急,说话时不禁展露出女声,戚绍一听之下便起疑心,从地上站起身子,肃然问:“你到底是谁?”
“我……”
陆襄正想将真实身份告知,想着戚绍或许与老爹是朋友,知道她是江泊宁女儿后,会信任她,却在这时,不防一股浓烈的梅香冲进屋子,同时响起一阵幽幽的笛声。
陆襄登时心头一颤:糟糕!虞止寒又来了!但听见笛声,脑海里闪过一道光,当即冲出屋去,顺着笛声的方向一口气奔出戚府大门,果然望见江畔一株木芙蓉下,站着个紫衫缥缈的女子。
这时江畔没有一个游人,只有这女子孤零零的身影,四下里一片寂静,女子面朝江水,背对而站,籁籁秋风中,紫纱飘飘而欲飞,似锦绣彩云般的芙蓉,簇拥于她身旁,真如一句诗:“江心澹澹芙蓉花,江口蛾眉独浣纱。”
“妖女,快,告诉我,虞止寒有没有来,他要是来了,你快带我去找他,别让他杀人。”陆襄喘着气急匆匆问。
“他没有来。”秋水仍背对着。
陆襄一颗揪住的心霎时安稳了:“他不来,那就好,你在此地不要动,替我看着他,他要是来了,你把他拦下,不然就来通知我,我……我去问点事……”
“何必一定要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