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梅玄桢,陆襄便将这场事件的诡异想明白了,毫无疑问又是这个家伙在捣鬼,若说他能让九月天飘黑雪、墨梅树凭空生长、一瞬间将人带到他的竹屋里来,可能性是极大的。
然而此时此刻,梅玄桢却不这么想,他方才正独自在此,岁月静好地独作书法,谁知突然有个丫头莫名其妙出现在屋子里,没有任何预兆,似凭空出现一般。
以梅玄桢的功力,随时都知道身边有没有人,可这丫头出现,他居然事先没觉察到半分痕迹,而且他相信她不可能知道竹屋位置,不能自己找来,所以他愣在原地错愕了半晌。
如果龙尧目睹了整件事,他会知道其中奥妙,这显然又是虫子的功劳,它感应到宿体正处于危险境地,一时间又难以将众多僧人全部杀死,于是只好带着宿体瞬移了。
小乞丐说过,这种境况下,虫子会将宿体带到最安全的地方,恐怕龙尧也意想不到,它认为的最安全地方,居然是在梅玄桢身边!
梅玄桢此时正怀疑,只怕是龙尧将这丫头带来的,左右看看,却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陆襄见他终于动了一动,僵持的局面总算得到打破,于是问道:“你……你弄我过来,想干嘛?”
“啊?”梅玄桢满脸疑惑。
“啊什么啊?我好不容易查到一条线索,马上就要问出结果,可你却让虞止寒杀死了尘大师,又把我带到这里来,你到底想干嘛?!”
梅玄桢听迷糊了,莫名其妙道:“你疯了吗?我何时让虞止寒杀那个什么了尘,我正要问你,你跑到我屋里来,想干什么?”
“你……!”陆襄心头一阵火起,这个时候他还要装傻充愣,毫无道德底线,发作道:“别装傻,咱们说好的赌局,你却叫人从中作梗,破坏我查案,约而不守,算什么!”
梅玄桢给她一顿奚落,越发觉得莫名其妙,将毛笔放于笔搁中,拂了拂袖,道:“既然来了,那好好聊聊,一件一件说,首先,你如何来我屋中?”
“聊聊就聊聊。”这次陆襄不由梅玄桢请,自己在他对面的蒲垫坐下,“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嘞,你把我弄过来干嘛,老实交代吧。”
“交代?”这个措辞让梅玄桢这尊主感到不适,“不要把你对付师侄那一套带到我头上,你不说,本尊还懒得问,虞止寒怎么?”
“他怎么?他干了什么好事,你真不知道?”陆襄皱着眉头狐疑地盯着他。
“本尊需要撒谎?”
“好吧,你听好了。”
陆襄知道这家伙虽不是好人,但也算一言九鼎、不讲戏言,于是将方才含光寺中发生的怪事,仔细无漏地讲给他听,包括自己怎么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经过。
梅玄桢思索了片刻,说起来,活了一千多年,还是第一回听说这种怪事,他百思未得其解。
当初雷钦的死也是困扰他许久的疑惑,陆襄有没有修为功力,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认为应该有谁在暗中捣鬼,要将杀人的盆子叩在她头上。
此时这个想法再度浮出,可能是暗中那谁将她送到屋中,谁有这等能力?梅玄桢一时间没有想到,只好先静观其变。随后是虞止寒的事。
“虞止寒性情古怪,做事自有他的主张,他要杀那和尚,无须先征得我同意,也不必要凡事都要禀告于我。”
陆襄真觉得荒唐,你堂堂一派尊主,居然什么都不管,任由属下胡作非为,默许他们破坏我与你的约定,像个什么话:“就算你不知道,可他捣了我的乱,你总该管一管吧!”
“嘿?”梅玄桢发出一声笑,“你这丫头还挺好玩啊,自己对付不了他,居然跑来告状,告状有用的话还要拳头干什么?”
陆襄眼睛瞪大:“你不会想说,你不负责任吧?”
“奇怪,我有何责任?”
“你!”陆襄豁然从地上站起,恼怒道,“你还不肯负责?要不是他给我捣乱,这会儿我都知道真相了,现在所有努力全部白!费!你虽没有亲手杀人,但你纵容手下,毫不约束,与杀人无异,你分明约而不守,居然还想一笑而过不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