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个秋高气爽天,蔚蓝的天空明净澄澈,太阳暖烘烘的照着大地,凉爽的秋风吹拂山川河流,尽管长安城有一场斩首的骚动,也没有影响到清明宜人的天气。
这种日子适合登山畅游,或架一叶小舟,在漓江随风漂流。以往龙尧总会找到舒适的消遣,可不知为何,他此时一点闲心也没有,昨夜辗转难眠一整晚,天亮后,烦闷的心绪仍然没有得到消解。
他的脾性易燃易怒,年幼时比现在更容易暴躁,尽管后来努力收敛,终究改不掉本性。许多事都能轻易将他惹怒,譬如谁胆大猖狂不买他面子、干伤天害理的勾当、欺负他的兄弟朋友,或者总也打不赢梅玄桢……
但很少很少,会因为一个丫头烦闷到这种程度,他漫长的狐生过往中,上次体会到这种感受,还要追溯到许多年前,由无情谷中的那一位所赐。
不过,虽然烦闷,他思路很清晰,知道那丫头这次动了真怒,要她觍着脸来和好是不可能的,同时他清楚错在自身,如果让无辜的那一方来道歉,那成了什么人,像个什么话?
他是个很怕犯错的人,这个犯错主要指让他觉得惭愧的事,所以江泊宁的事他总念念不忘,如今对于这个丫头,他也一直在思索,怎样来弥补啊?确切的说,是怎样既不失面子,又一举成功的弥补?
他在绿竹潭想了一整晚,仍然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他睿智又充满知识的头脑,在这方面却是一片空白。倒是午时过后不久,天边绽放出一朵绮丽的红莲烟花,是天机阁的信号。
看到的时候,龙尧不由眨了眨眼睛,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了小乞丐的消息,他当即回一朵烟花,不久之后,谢如晦来到绿竹潭。
他是第一次来,以往不知道龙尧还有这座山中别院,这应该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隐私。龙尧是一时烦闷下懒得顾及这些琐碎。谢如晦来后先对周围环顾一番,然后看见龙尧正空坐在荷花潭边。
龙尧依旧披一身红白相间的狐绒大氅,将红绳掩盖在衣袍下,呆呆望着荷花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谢如晦很敏感的察觉到气氛不太对,似乎出了什么事。
“大哥,有消息了。”谢如晦在龙尧身旁一拱手。
“嗯,人在哪?”
龙尧的声调有些郁气,说话也依然看着池塘里,可能他自己没有注意到,谢如晦很细腻,察觉到他果然有心事,心中的疑窦更大,但不能随意问,先回话。
“在烟月楼蹭吃蹭喝,已经盯稳了,但要抓紧时间。”
“噢?有异常?”
谢如晦点了点头:“其实昨天已找到她行踪,但派人盯梢时,她突然在眼皮底下消失,转眼出现在别处,每一次找到她,总是如此,咱们的人足够小心谨慎,还是总被她发觉。”
龙尧想了一想,原来那丫头说小乞丐神出鬼没是这个意思。凭空从眼前消失,是轻身功夫,还是瞬间移动?如果是后者,这小乞丐可真够厉害的。
看来事不宜迟,要尽快逮住小乞丐问个清楚,否则一旦她去到疆外或偏远地区,那可就麻烦了,就算天机阁的人脉广,也伸不到大启疆外。龙尧从地上站起:“我去会一会她,二弟不必跟来。”
“呃。”谢如晦继续说,“大哥要尽快,据我观察,她总是吃完东西之后消失不见,想是她早已发现被人跟踪,只不想耽误自己吃饭,才这么做。”
谢如晦说完,瞧见龙尧微微点点头,转身作势正要走,突然他定在了原地,愣了一下转过身来,看了自己几眼,问:“二弟,你有一个五岁的女儿。”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谢如晦有些诧异,不知大哥怎么突然间问起这个,“呃,是啊,小名妮儿,才刚满五岁不久。”
“噢,大意了,你得空带小侄女来万工阁随意挑些东西。”龙尧又愣了愣,向谢如晦瞟了几眼,忽然露出一缕尴尬,“要是小侄女生气,你怎么办?”
谢如晦笑了:“大哥送小妮儿礼物,小妮儿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
说到一半,他才反应过来,大哥这话的重点在于“你怎么办”几个字上,显然是指桑“问”槐,他更不能理解了,大哥又没有女儿,问这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