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距离墨梅出现已经稍过了片刻,双方互相看清各自阵容,彼此隔着庭院对峙着。无论是睿亲王李贺还是雷钦,都没有做出进一步动作,场面一度紧绷着。
一片寂静中,正当李贺准备开口打破僵持时,紫衣女子突然往前踏出一步,只这么轻轻一个动作,不论靖元司还是江湖侠士,全部轰地一下作势预备。
在这剑弩拔张的一刻,哪知那紫衣女子却轻轻一福身子,对李贺微笑道:“小女子秋水,见过睿亲王。”声音柔美,真如洞箫般悦耳好听。
李贺先是一怔,离雁亭和晓月、程静忠的神情都略变疑虑,这个名为秋水的女子,向睿亲王行了一礼,言语间颇有礼貌,这不符合墨梅雪刃一贯的邪行作风,他们不论在何种境地,面对任何敌人,都是高傲不可一世的态度。
离雁亭和晓月大师交换了一下眼色,示意警惕,倒是李贺心中本无半分惧意,任她怎样都能泰然处之,微微一笑道:
“不必多礼,难得三位瞧得上本王一座九龙琉璃晷,亲自登门索取,只是此物乃先皇御赐,本王深受先皇隆恩,万不能让它蒙上尘土,如今它就在我身后殿中,三位若要取走,唯有从本王尸身上踏过去。”
此话一出,便是铮铮的兵刃响声,程静忠首先携靖元司高手们呼啦一声散开,将雷钦三人围在中央,守卫们皆拔刀在手,其余人收到信号皆轰隆隆地向政务楼聚拢包围,江湖侠士见此状,也都哗一声利剑出鞘。
陆襄将此情景看在眼里,心头热血沸腾,也想不顾一切冲上前护卫王爷,可愧于自己穷无本事,又想反正冲过去也无济于事,不如在暗中观察,万一有纰漏就及时补上去。
对于这些“乌合之众”,雷钦不屑于理会,但也没有立即就动手,仍旧双手抱臂抬头望天,不知他在等待什么,虞止寒这个人一向懒得说话,秋水面带微笑地说:
“王爷话中有误,容小女子逐一道来,其一,要取九龙琉璃晷的仅雷钦一人,非我三人。”
听到这句话,众人都是一愣,敢情墨梅雪刃并没有自毁规矩?依旧是谁发出的墨梅传书,谁独自负责解决,今夜并不是他们三人联手?
众所周知,墨梅雪刃虽然作恶多端无数,却言必其实,从不胡言乱语,秋水既如此说,那就不会有假,也就是说,今夜不论雷钦如何,她和虞止寒都不会插手多管。
仅此一句话之间,众人心中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原本绝望的心情一时间都跳动了,火苗燃了起来,离雁亭和晓月互看一眼,心中都豁然开朗,今夜有机会将雷钦一举铲除。
不过事情相当古怪,既然他们不插手,跟来王府又有何居心?总不可能跟来瞧热闹吧。
李贺道:“二位既不要我府中宝物,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又一阵凉风刮过,庭院里回荡着沙沙森森的摩挲声,扬起秋水的裙裾,她用柔美的声音问:“睿亲王爷,除今日之外,你一生可还收到过墨梅传书?”
李贺眉头一皱,离雁亭和晓月心中却登时为之一沉,仿佛砸下来一块巨石,他们猜测难道睿亲王曾收到过另一封墨梅传书,而且时至今日还未能履实,他们是为那封传书而来?
倘若真是如此,今晚的形势又将全盘逆转,他们二人虽不为琉璃晷,但为了他物依然会对睿亲王动手,这就和他们三人联手没有区别,才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熄灭。
李贺凝目想了半晌,最后从袖中拿出雷钦的墨梅传书,举手一晃,道:“除此之外,本王从未收到过。”
说罢,将卷轴朝雷钦一掷,雷钦未动声色,但卷轴在半空中已成碎屑飞散。
众人听了此话,心中皆悻悻不已,如此一来,方才的担心是多余的,但离雁亭和晓月经过几轮大起大落,不轻易下定论了,要听听墨梅雪刃如何说,他们到底是何居心。
雷钦和虞止寒仍一言不发,秋水一双盈盈目光扫过场中一张张紧绷的脸孔,最后落回睿亲王身上,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