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想查出真相,还我爹一个清白,碍到你们什么事?!”
伏川毫不犹豫回答:“江泊宁,永远都只能是墨梅雪刃,就算是尊主让你查,我们不答应,你什么也别想查到。”
陆襄惊怒:“休想!我爹跟你们不一样!他根本就不是墨梅雪刃,你们为什么非要咬住他不放?”
“该说的我已说完,你且好自为之。”伏川的身影闪了一下,便即消失不见了。
陆襄愣在原地,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既有伤心又有懊悔,她望着墨雪之下的宅院心想,是不是因为自己要查个真相,才害这许多人死于非命?难道为自家洗刷冤情也做错了吗?
片刻的怔神后,她扭头向城北丰润门去,按理说,如果不想害最后这家遭到血洗,应该不去,但方才秋水说话时,他们就已然开始行动,即便现在放弃去问,也都来不及了。
现在极有可能已迟了一步,陆襄还是尽快向那边赶去,果不其然,还没穿进城北,对面天空便滚起黑云,飘飞的黑雪湮灭了陆襄心中最后一缕希望。
她脑子里面乱作一团迷雾,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自己一心为父亲证明清白,却害得许多人惨死,甚至害死自己唯一的朋友,到底应不应该?
苍天为何总给这十五岁的小姑娘出这许多难题,却又无人来给她答案。
老爹……你在哪里,告诉我该怎么办?
娘,你来女儿梦里教教女儿好不好?
臭狐狸……你……
她不再焦急,疲惫地向黑云之处缓缓行去,到达丰润门时,黑雪仍然在天空飘飞,坐东向西的宅院挂着“向府”的匾额,正应了那句“独向晚晴残照里”,宅院四周同样开满了墨色梅花树,有个人影独坐于朱漆大门前。
陆襄远远望见这个人影,有些惊讶,想不到过了许久,他还在这里等着,于是向他靠近,逐渐看清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穿一身雪白箭袖装,相貌清秀英俊,手中捧着一本书,目不斜视的看着书页。
“你来了。”
少年先打了个招呼,他声音尤其俊秀好听,消退了稚嫩,还没有变成熟,有一股蓬勃的少年意气,他说话时,眼睛仍看着书上,没有向陆襄看过一眼,却知道她正向这边靠近。
“你是谁?”陆襄在他身前一丈远处停步,说话语气已显而易见的疲惫。
“墨梅雪刃,漆风。”
陆襄向他身后的朱漆大门内望了一眼,里面黑雾重重,梅花林遮盖了一切,或许浓烈的梅香把应有的血腥味也掩盖了,显得宅院里异常平静,“你害了向府多少人?”
“五十六。”少年回答果断。
陆襄浑身一凛,没有想到,这个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郎,居然也如此心狠手辣,想必他也将向府屠了个满门,再次印证了虞止寒简直就是一股清流,不禁叹气:“难为你还特地数过。”
“看一眼就知道了,无需特地去数。”少年说话时仍然看着书页。
陆襄摇了摇头,深感无奈,“你脑子灵活,却不干好事。”
“我只干我想干的事。”
“你等我很久,有事?”
听到这话,少年的目光从书页上移开了,投射到陆襄身上,他合上书,站起身子说:“你是江泊宁的女儿,我想应该等你来,打个照面,比较礼貌。”
陆襄有些意外,老爹离开墨梅雪刃至少有十五年,不知这十六七岁的少年,怎竟与老爹相熟,不过很快想通,想必他并不是人类,而是保持着少年相貌的妖精,真实年龄未可知。
“后会有期。”少年留下这一句话后,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陆襄怔在原地,一片片数着纷飞飘落的雪花,很快她的身子被雪染成了墨色,将她整个人冻结,周围安静得只能听见雪落的声响,她觉得天地一片漆黑,太阳或许不会再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