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钧,此次睿亲王府之事,若非司天府,朕已成孤家寡人。”
陆钧急忙叩首,回答:“皇上错爱,司天府陆家,原是草莽贱奴出身,数世受朝廷天高地厚之恩,臣等虽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
“好!”弘熙双手托陆钧手臂,扶他起身,“朕深知,司天府尽忠尽义,可以肝胆相托,今日早朝,吕自山必要纠缠此事,你快将细节说与朕知,不论他怎样,朕今日统统给他驳回去!”
“皇上!”陆钧惶恐地又跪身于地,眼中竟已含泪,咽哽道,“臣有罪!”
弘熙一愣:“你有何罪?”
陆钧伏地答道:“回禀皇上,为睿亲王解困之人,并非司天府。”
“啊!”弘熙如遭雷磔,登时脸孔一白,倒退几步靠在御座旁,两手猛抓椅背,急声问:“那是何人,为何四叔在信中称司天府解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陆钧颤声回道:“臣不敢欺瞒皇上,那日吕相将太明宫封锁,阻拦宫外一切消息,臣知事出有异,召眼线得知睿亲王遭遇大难,臣唯恐皇上将司天府调去支援,将致皇上如置刀俎之上,故而……故而隐瞒未报。”
“你好大的胆子!”弘熙断声一喝,“你还说不敢欺瞒,这是什么!好你个陆钧,你好得很呐,欺君罔上,你有几个脑袋拿来砍!”
陆钧叩首道:“臣犯死罪,理应受死,皇上一纸诏书,臣便去刑部领死,只是此事乃臣自作主张,与司天府无关,求皇上网开一面。”
“没有陆稷的首肯,你敢自作主张?!”弘熙厉声一喝,可回头看见陆钧匍匐于地,似一只固守金汤的蟾蜍,心中怒火瞬间转为悲凉,半晌,痛心地摆了摆手,不再多说。
如今他在宫中只有司天府可以依托,怎可自折臂膀?何况陆钧也是为了皇帝安危,只要司天府一离开他身旁半步,恐怕吕自山就会暗下杀手。
弘熙望向深邃的苍穹,咽哽道:“你知不知道,朕若不出兵支援四叔,百姓将会如何说朕,他们会说,当今皇上是个无知幼子,只会贪图享乐,重用奸臣,弃忠臣良将于不顾,俨然是个宋高宗,其实……其实朕是汉献帝!”
“拍!”的一声,弘熙一掌重重击在龙椅上。陆钧在一旁听得心中悲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良久后才叩首道:“臣知罪!”
弘熙也已眼中潮湿,转身背对陆钧,待了片刻,才又问起:“那么替四叔解围的,又是何人?”
陆钧脸上浮现出一缕异色,迟疑了一下,低下头回答:“臣……臣不知,听闻当夜有诸多江湖高手前往睿亲王府相助,想必便是其中一位。”
弘熙叹了一口气,感慨道:“原来百姓还愿意为朕分忧,想必他故意冒充司天府,将此事巧妙化解,免去一场腥风血雨,却不知是何方高人……”
说得此处,弘熙脑中一闪,恍然明白了吕后来此的真正意图,恐怕她早就知道替睿亲王解围的不是司天府,因此闯入清思殿来提醒,他猛地一转身,道:
“对!吕自山必要在此事上大作文章,陆钧,你们司天府务必把嘴给朕管严了,必须咬死是朕调遣司天府支援,一口也不许松开。”
这话听得陆钧冷汗直冒,硬着头皮回答:“臣领旨。”
便在此时,听得敬事房太监在殿外恭请圣驾:“皇上,该上早朝了,肩舆已备好,恭请皇上起驾宣德殿。”
弘熙见这一刻终于到来,整夜未睡的疲惫一扫而光,甚至烦闷的心绪都瞬间转为激昂,他见陆钧还跪着,沉声吩咐道:“朕委你之事,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