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到这么大年纪,慢慢的越来越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还好一切不算晚,还好啊。
大年初四,刘姨也从家里回来了,继续照看小家伙。
早晨何秋意醒的很早,醒来之后便坐在床边,眼睛落在外面,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霍卓帆睁开眼睛看到的时候眉头忍不住一皱,然后伸手拉了一下,让她躺回他的怀里,顺便给她盖好被子。
何秋意舒服地喟叹一声,接着闭上眼睛,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耳语说了句:“老公,也陪我回一趟家吧。”
何秋意说的家便是她父母和哥哥的墓园。
那个时候霍卓帆找人把这里修缮了一番,不似多年前那般杂草丛生,虽然是数九寒天,但上面除了覆盖一层薄薄的白雪之外其他并无任何的杂物。
何秋意把带来的酒和果品糖果拿出来,爸爸当年爱喝酒,喝多了就会把她驮在肩膀上撒欢儿地转圈,后面妈妈则担心摔到孩子,亦步亦趋的张开手臂接着。哥哥则是喜欢糖果,那个年代糖果很是难得,好不容易得到一颗,比她大了两岁的哥哥就会剥开填进她的嘴里,然后一个劲儿地问她甜不甜,好不好吃。
好吃呀哥哥,我这一生,再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糖果了。
霍卓帆蹲在一旁一言不发地帮她摆开碟子,看着她眼里蓄满眼泪的时候,他找出帕子给她擦了擦,依旧没说什么。
何秋意这一回说了很多话,其实都是生活的琐事,没什么新鲜的。包括这次来到这里,也是她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突然做了一个梦,梦醒时分觉得胸口透不过气,这才想着来看看。
她现在的生活真的是无可挑剔了,按照流行的说法,就是什么人生赢家。
早些年她在人生的赌局当中输的一败涂地,好在她没有放弃,被打垮了,那就再站起来。她不是赌徒,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轻易地被命运踩在脚下。
过往的一切如云烟一般,现在偶尔想起来也只是失笑。
但是人活着嘛,总是要有那么一股劲儿吧,哪怕是走到了一个死角,抬头看看,说不定也能瞧见一堵矮墙。
“爸妈,哥,我现在真的过的很好,也想让你们知道我过的很好。昨天晚上我梦到你们了,梦到了我们还坐在天井里一起吃饭,天儿很热,吃完饭之后爸爸就抱出一个大西瓜,最甜的瓤留给我。瓜特别甜,真的特别甜……”
……
回去的路上,何秋意的手一直被人牵着,她浑身的温度偏低,但是男人的手宽厚又温热,经由掌心传来的温度一路向上,竟然也驱散了她身上的些许寒意。
他们是开车过来的,乡间的小路有些不平整,车子也有些颠簸,霍卓帆只得放慢车速。
直到车子驶离村落,驶向县城,今天一直沉默着的他才开口说了句:“你家人的案子去年已经判了,死刑,年底就给枪决了。”
这件事何秋意也知道,当初害得她家破人亡的那个纵火犯,其实她也认识,是她父亲多年前的好兄弟,因为分地的事闹的不可开交,两家因此就断了交情。
可那人心怀怨愤,总想着找个机会好好教训对方。其实他也没想着把一家给烧死,只是看着火势慢慢起来,他也害怕,磕磕绊绊地逃回了家。
这一逃,就是将近二十年的时间。,content_n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