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就要撒谎否认。
可以抬起头来只对上谢危那清明了然的目光,仿佛全将她看透了似的,一时方才出涌的胆气全灭了个干净,只觉喉咙干涩,说不出话。
谢危平静地瞧着她:“你是知道这一点,有意要救他吗?”
姜雪宁不敢承认。
毕竟上一回入宫的时候谢危已经警告过了她,要她乖乖待在他眼皮底下别搞事,也别惹他生气。
可当着谢危的面又不敢撒谎。
因为撒谎的下场更惨。
顷刻间心思百转千回,关键时刻,姜雪宁一下就想起了先前在奉宸殿正殿中那门对付谢危的绝招,于是拉平了唇角,搭下了眉眼,竟然嘴一瘪把头埋下。
伤心事太多,只消一想就能哭出来。
她重新抬眸时眼眶发红,眼底蓄了泪,像平湖涨潮似的就要满溢出来,委屈巴巴地开了口:“宫里的事情那么多,什么王新义王旧义,我不过一个才入宫没几天的,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
“……”
谢危看着她不说话。
姜雪宁觉得他这反应有些不对,跟自己先前所想的不大一样,心头不由有些打鼓。
但戏都已经演出来了,难不成还能收回?
她硬着头皮继续假哭:“更何况一开始也不是我想要救那个叫什么郑保的小太监,是我们回去路过时看见临淄王殿下站他面前似乎要救,只是后来一打岔殿下将此事忘了。我看那小太监可怜,才向长公主殿下说了一句。真正发话救人的是长公主殿下才对。谢先生上回口口声声说想要信我,可如今桩桩件件哪里像是想要信我的样子?骗人!”
少女正当韶华,容貌昳丽,五官精致明媚之余,甚至有点冷冷的、靡艳的张扬。然而哭时把眉眼都垂下,一副伏低做小姿态,倒装得可怜。
有那么点刻在骨子里的狡猾与小坏。
一面哭还一面假作不经意地看他神情,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像润泽琉璃,流转间有点勾人。
谢危于是忍不住想:他看上去像是特别吃这一套的人吗?
姜雪宁一开始哭是觉得谢危吃这套,想着也许能靠这个蒙混过关,孰料谢危就用这种若有所思目光望着她,仿佛不为所动。
越哭,心里越没底。
正好此时门外一声轻叩,是那小太监端茶进来道:“少师大人,茶
她的哽咽声于是一停。
那小太监端了两盏茶来,一盏搁在谢危手边的炕桌上,一盏搁在了姜雪宁面前的琴桌旁,也不知有没有听见这偏殿里之前发生了什么,更不抬头多看一眼,放好茶盏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谢危端起茶盏来,揭开茶盖,听着哭声停了,只一挑眉:“不哭了?”
姜雪宁:“……”
这时候要再看不出谢危其实不吃这一套,那可真是弱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