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把皇帝扯来当大旗,指责王安石大不敬。
“安悚然而进。”
接着唐坰开始大声宣读,洋洋洒洒六十条,指责“安石专作威福,曾布表里擅权,天下但知惮安石,不复知有陛下。”
“文彦博、冯京知而不敢言,王珪曲事安石,无异厮仆。”
史书记载唐坰一边读还一边瞪王珪,“珪惭惧俯首。”
然后继续骂。
“元绛、薛向、陈绎,安石颐指气使,无异家奴;”
“张璪、李定为安石爪牙,张商英乃安石鹰犬。”
“逆意者虽贤为不肖,附己者虽不肖为贤。”
最后将王安石丑抵为李林甫、卢杞。
中间赵顼屡屡制止,要求他停下,“坰慷慨自若。读已,再拜而退。”
从历史的记录文字中,这一段完全脱离了司马光的家传风格,变成了司马迁附体,意气挥洒,将在场的主要角色的语言神态,描写得活灵活现,将唐坰塑造成了一个铁骨铮铮的谏官,文字的背后,充满了幸灾乐祸之意。
但是苏油读到这一段的时候,却充满了对治史者的鄙夷,那一段描写,绝不客观。
不管怎么说吧,事情是非常严重的,后果是轰动性的。
事后王安石避位待罪。
合门使纠劾唐坰渎乱朝仪,赵顼命王安石复出,贬唐坰潮州别驾。
邓绾申救之,且自劾,说自己胡乱推荐,应该负责。
王安石倒是不以为意:“这人素狂,不足责。”改监广州军资库。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对王安石声望的一次巨大打击。
可以说,几乎所有宰相,都没有遭遇过类似的经历,当着所有朝臣和皇帝的面,被训得跟个孙子似的。
苏油是阴谋论者,一般都会把事情翻来覆去查个底掉,然而在这次事件中,楞没有发现谁是受益者。
唐坰的政治生命直接终结,而且被贬去广州,那里如今可是不安宁的地方,比荆湖都不如。
王安石除了威望受损,损失也不大。
反对派除了幸灾乐祸,也没有什么后续组合拳。
而且唐坰还是邓绾推荐,王安石提拔,全程没有其他力量参与。
最后苏油只好不情愿地得出结论,介甫公真的是遇到疯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