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油立刻制止:“不然,检正所知恐怕有误,当时我人在嶲州。眉山倒是也待过,不过那是因为身上沿边转运使的差遣。之后因兄嫂去世,告假奔丧,前后一共也没有多少时日。”
滴水不漏。
吕惠卿点头:“原来如此,看来是下面人没弄明白。那他们兄弟俩抵达眉山之时,船上可有货物私盐?”
苏油答道:“这个就不清楚了,我再次抵达眉山之时,二子尚未到达,之后兄长归山,我又去了一次,那是二子已经在守庐,这船嘛,我根本就没有见着。”
还是滴水不漏。
谢景温怒道:“花言巧语,你作为他们长辈,对他们的作为岂能不知?!”
苏油从容答道:“自然是不知。不然的话,一个侍御史知杂事,既不是法司胥吏,也没有召命,却能如此无礼,依照问案坐审之法呵斥上官,参政也一定也是知晓的喽?”
吕惠卿赶紧举手打住,扭头对谢景温说道:“明润所言乃是朝廷法度。谢御史,还请起身站到一边。”
谢景温心头郁闷至极,但是苏油攀扯到了王安石,也不由得他不站起来。
吕惠卿待谢景温退到堂下,才对苏油说道:“明润误会了,等待明润到来的时候,我们有些无聊,便坐在一处聊天,刚刚忘了规矩,还请见谅。”
苏油笑道:“没关系,检正那我们继续。”
王介甫口中的纵横家学苏家人,跟我们比口舌,你谢景温还差着几条大街!
吕惠卿问道:“那你觉得,兄弟俩有没有私贩的可能?要知道帮商人逃避税收,提取分成,也是如今的官场陋习。要是有的话,不妨直说,想来官家也是一笑置之而已。”
“明润,要知道私贩事小,欺君事大啊。”
处处都是陷阱,苏油不禁笑了:“检正说的,倒的确是如今大宋官场一大弊端。”
抬起手,对吕惠卿身后照壁上的獬豸用剑指点了点,然后对吕惠卿说道:“检正,你知道如何区分獐与鹿吗?”
就听屏风后方,有一声轻微的声响传出。
苏油对着屏风上的獬豸说道:“獐与鹿,很相近,但獐有香气,而鹿没有。就算靠眼睛区分不出来,鼻子也没带吗?”
“我只能说,造这个谣言的人,蠢到獐鹿不分,总是缺少实务经历所致!”
“利用官员身份,搭载商贾,运送货物私盐,谋求免税之利,固然是如今大宋的普遍现象。”
“但是我只想问一句,眉山本就是食盐产区,其食盐之精,为天下之冠。子瞻子由搭载的商贾们,到底要蠢到什么程度,才会从汴京往眉山拉私盐?拉过去做什么?卖给当地盐商吗?”
“造谣也是一门学问,麻烦认真一点好不好?这种谣言传出去,能骗过坊间三岁小儿?完全给政敌送人头啊!”
“找什么货物不好找……哎哟,忘了如今眉山产出丰饶,这货物还真有些不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