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薇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是我?是秋娘。”
苏油奇道:“哪个秋娘?”
石薇说道:“渭州城蓝眼睛的那个秋娘。”
苏油这才想起来:“她怎么来汴京了?”
石薇说道:“陕西也在行青苗法,除了乡村,城中人户也有摊派。她又不缺钱,不胜其烦,干脆离开渭州,来汴京了。”
苏油觉得骇然:“陕西?城中?”
……
次日,赵顼见到王安石,从袖中取出韩琦的奏章:“韩琦真是忠臣,虽在外任,不忘王事。城中哪里来什么青苗,怎么也给摊派上了?”
王安石答道:“陛下,要是郭坊户愿意贷款,为什么不能贷给他们呢?”
看了看韩琦的奏章:“陛下,改良常平法,是为了助民。收取利息,亦是周公遗法。”
“如桑弘羊笼天下货财,以奉人主私用,那才叫兴利之臣。可如今抑兼并,振贫弱,置官理财,不是为了满足私欲,怎么能说臣是兴利呢?”
曾公亮、陈升之立刻表示不同意这个说法,城市居民贷青苗钱,名不正言不顺,众人开始论难。
赵顼有些动摇了,下朝之后,王安石又使出了老招数,称疾不出。
赵顼便想趁机安排司马光做枢密副使,这也是连消带打,一边取消司马光的言事权,同时可以作为安抚王安石的招数。
因为之前赵顼曾经想要用司马光为参政,王安石力阻:“光外托劘上之名,内怀附下之实;所言尽害政之事,所与尽害政之人;而欲置之左右,使预国政,是为异论者立赤帜也。”
司马光,他就是反对派的领袖!
赵顼想得很美,然而司马光这种花样见的多了,上疏力辞,并且上书:“陛下要是真的能够罢制置条例司,追还提举官,不行青苗等法,虽不用臣,臣也感恩良多。”
一连九道奏章,一边辞枢密副使,一边请罢新法,倒是两不耽误。
赵顼都气坏了,派人告诉司马光:“枢密,兵事也。官各有职,不当以它事为辞。”
司马光早就料到:“我又没有答应接受这个职务,所以现在还是翰林学士,是侍从官,同时还是右谏议大夫,于事无不可言者。”
于是朝廷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大家总结为——王安石因为必行新法而坚卧,司马光因为必罢新法而力辞。
司马光还私下里想做王安石的工作,两人书信来往不少。
都是文豪级人物,你来我往中,司马光的《与王介甫书》,王安石的《答司马谏议书》,两篇古文经典出炉了。
司马光留下了“彼忠信之士,于介甫当路之时,或龃龉可憎,及失势之后,必徐得其力。谄谀之士,于介甫当路之时,诚有顺适之快,一旦失势,必有卖介甫以自售者矣。”的精准预言。
而王安石则留下了“度义后动,不见可悔”的豪言。
两人在政治立场上,正式走向了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