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江小娜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颜七七开始打起感情牌:“你把我当朋友,难道有事却不愿意和我倾诉吗?曾几何时,我们可是无话不聊的盟友,为何现在一切都变了呢?你懂不懂把心思憋在心里容易患压抑症啊?”
她眼里的关切是真实的,江小娜想到好久没有人这样诚心诚意地对自己嘘寒问暖,突然止不住内心的悲戚抽泣起来,而设防的心也顿时开了一个缺口:“我离开公司后还不足一年半的时间已经怀过两次胎,生下三个孩子了。”
“啊,都说怀胎十月,你这也太极速了点吧?”一听江小娜的生育状况,阮月不禁大叹,“那你肚子里的岂不是第三胎?”
“是。”江小娜不想再作隐瞒,她在朋友怜惜的视线包围下轻轻倾诉道,“第一胎正常生育,可是到了二胎却早产了。一次早产使我元气大伤,以致到第三胎时常常感到心神不宁,这来医院一检查,竟然是子宫受创。”
“那这个孩子你准备怎么办?”时刻观察着江小娜的表情,颜七七的眼里流露出关心和担忧双重的光色,随后她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不过照眼下的情形来看,打掉是最稳妥的。”
“咳咳!”江小娜刚欲开口,忽觉嗓子干得难受,其间胃里还有种隐隐的作呕感,连忙抓起桌上的白水便喝了好几口,等到整个人尽兴后,倏地又打了几下哈欠,“哈啊!”
望着用手捂嘴的女人,颜七七总感觉她那苍白瘦削的脸颊彰显出一种病态,遂问道:“你怎么看起来病怏怏的?我是说除了确诊的病之外,你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这次江小娜以最敏捷的姿态回答道,那种感觉倒显得有些欲盖弥彰,她很怕自己的小伎俩被其余两个人洞悉到,便缓缓抬起略微不安的脑袋,尔后回应起颜七七刚才的问题,以便转移话题,她说道,“这孩子的去留由不得我。”
“嗯?”对面的两个女人有点搞不明白这话是何意思,只是顾自那眼睛紧紧注视着她,唇齿间溢出的皆是困惑,“且不说孩子是你辛苦怀胎而来的,你有自主权,但讲现在这把胎都危及到你的生命了,你连堕胎保命的决定权还没有啦?”
“唔,额,咳咳。”江小娜自认辩论不过阮月,便用沙哑犹如苍老太婆的声音低喃,“我家的情况比较特殊,不是你们这些豪门贵妇能够理解的。”说话间,她的眸子左右游离,似乎很怕直视她人。
望着她一副身陷煎熬苦地的模样,颜七七先是感慨江女侠早就失却了那派大大咧咧的豪爽风范,再就是心内有一丝的怔愣和愠恼:到底是谁磨灭了晓琳的性情,让她变得如此畏畏缩缩和老气横秋?
虽然颜七七只顾遐思没有发表言论,但阮月却耐不住不把心里的话一吐为快:“能否决定自己肚内孩子的去留问题是普天之下所有女人的权利,与每个人的职业、身份、地位、宗教、种族、国籍等均没有半毛钱关系。”
听到这一句,江小娜沉默了,然而即使她闷着头不开口,还是止不住阮月心直口快的心绪:“家家是有本难念的经,但你家的情况再特殊,你的丈夫还能够为了要保住孩子而弃你于不顾吗?你都已经生下仨了,又不是生孩子的机器。”
颜七七察觉到江小娜越垂越低的头现出颤抖的态势,便扯了扯闺蜜的衣服,让她不要再往下说。
良久后,江小娜拾起泪眸,满腔悲泣道:“如果我告诉你们我就是一台生孩子的机器呢?”
触碰到面前的人眼底的讶异,她突然放声大笑,遍体散发出凄美的苦韵,她一直重复着一句话:“我在他眼里仅仅是工具而已,所以孩子他要留,我的命他完全可以弃之不顾。”
望着哭成泪人的江小娜,颜七七知道自己触到了她的苦点,遂急忙绕到她身旁,让其倚靠在自己肩上尽情哭泣,并劝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你离开公司后生活过得如此艰苦。”
默默目视着这一场景的阮月也不确定自己需要做什么,于是招了招手,示意服务员送上一瓶没有酒精的消愁酒酿。
江小娜拭去泪水,顾不得擦净泪痕,一味握住酒瓶便往嘴内倾倒,好像只有这样做她内心的伤悲才能够得到释放一样。
“辞职后我听进了你的劝没有再找翔哥。”将口腔内的残液吞进肚,江小娜决心把自己一年半载以来的经历如数倾吐而出,“可是一个星期后他找到了我,说他一直无法把我忘记,求我重新回到他身边。”
“你同意了,乃至还怀了他的孩子。”阮月没有颜七七那样沉得住气,她提高嗓门道,“看他不像慈父呀,怎么就要求你生那么多孩子呢?可是奇怪的是,我并没听说过事业有为的莫总裁已经娶了妻室并且当了父亲哪?”
“这点不重要,我关心的是他把你视为生孩子的机器终究代表着什么?”颜七七的问题有种直捣黄龙的意味,“他名下没有一子半女,那这些孩子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