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汗毛陡地根根立起,全身布满因嫉恨而生就的怨怒疙瘩,她唇瓣紧抿,双手亦不受控制地捏成拳状。
收回幽怨的眼神,转脸之际,她眼见夏震东从另一间电梯里迈着利落的步子走出,便直直迎上前。
眼睛触及父亲满脸的震愕,她瞬时换了一派轻柔的嗓音问道:“看夏老对总经理关怀备至的模样,想必您是个溺爱子女的慈父,不过听闻您有两个女儿,我很想知道您会如何瓜分自己的关爱之情?”
尽管不清楚沈郁馨为何要和自己探讨此话题,但夏震东还是礼貌性答复道:“名义上我的确生了两个孩子,唉,但我再也没有机会给予我的大女儿爱护了。”
“对您大千金的事我略有耳闻,不过我假设一个情境,如若您的大女儿今时安然出现在您面前,你到底是宠爱长女多点,还是庇护小女儿多些?”道出问题后,沈郁馨一直紧视着父亲的嘴巴,她很关心他的回答。
她的紧张神色还是落入到夏震东的眼里,他不知道她提出这个问题意欲何为,但从她的表情里洞知其并未恶意,遂一言蔽之道:“手心手背皆是肉。”
他的答案虽然中肯却不是沈郁馨期望中的结果,她微阖眼眸努力关闭心里的错殇:我才是你从小养到大、实至名归的女儿,姓颜的算什么!从你们把她送给别人抚养的时刻起,她便不再是夏家的一份子,她凭什么夺走我专属的亲情?
“姑娘?”静站一旁的夏震东察觉到沈郁馨低迷的情绪,有些为她担忧,“你不要紧吧?”
“敌人安好我就郁郁寡欢,不过我快熬出头了!哼哈,快了!”沈郁馨反复咕哝几声,那番模样实在惹人怜悯。
注视着沈郁馨落寂远去的凄凉背影,夏震东的内心忽然产生一股与生俱来的关怀感受,眇眇忽忽之中,他仿若看见了夏天晴身临绝境时失望啜泣的样态。
就在夏震东愣神的时候,颜七七悄然无声的来到他的身侧,当发觉其目光凝滞时,也探头四处张寻却没有找到熟人的踪影,不免心生疑惑道:“夏爸,你看什么呢?”
在女儿的声音袭笼下,夏震东收回思绪喃喃道:“那个女孩好像你姐姐!除了长相不同,通身散发的气质和神韵皆像极了她!”
“姐姐在美国,如果不出意外,我们不会在这座城市与她邂逅。”颜七七以为父亲思念长女心切,遂宽慰道,“如果你想她的话,找个合适的机会我陪你一起去探望她。”
小女儿的善解人意让夏震东直觉暖心,他摇了摇沉重的头,叹息道:“见不见以晴并不着急,但挑个好时间会会老朋友倒是应该。”
老朋友?闻听此一耳熟能详的字眼,颜七七一时之间却是理不透父亲有哪些关系倍铁的老友,因为自打他重见天日后除了叶妈以外并未见其余人士拜会过他。
蓦然,一个相识的面孔涌进她的脑海,她权量过后问道:“夏爸口中的朋友不会是柯叔吧?”
“怎么你也晓得柯天的存在吗?”在监狱里蹲了数十年的夏震东并不清楚外界的人脉关系网,亦不知道小女儿女与柯天之间的因缘。
回想起自己初识柯天时所遭遇的纷繁经历,颜七七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其间剧情百转千回,要想讲清并非易事,遂浅笑道:“我与柯叔相识的故事忒迂回曲折了些,等以后再找时间告诉夏爸!”
“呵呵,好!”夏震东猛然觉自己站了很久双腿有些发麻,便想找个椅子坐下歇息片刻。
见状,颜七七搀扶着父亲走到大堂的会客椅上,随即眺望楼宇大门小声道:“咦,阿弈取个伞也太慢了吧!”
“我以为你和臭小子早离开了呢!”夏震东捶打着发虚的腿脚,忙里抽着闲与女儿随谈道。
“夏爸还在公司,我岂会不打声招呼就自行离去咧,而且这雨大得很,留你在外面,我还真不宽心。”颜七七蹲下身,帮父亲按摩着略显僵硬的双腿,倏忽之下想起他对丈夫不友善的称呼,便纳闷道,“您干嘛一直唤阿弈‘臭小子’呀?”
不多时,楚弈拿着两把伞步入一楼大厅,待搜罗到妻子的身影后,便自觉向她凑近,快要走到她跟前时,就听到一个苍劲雄浑的男音:“叫他臭小子因为他先后招惹了我两个女儿,他占尽了这么大的便宜,还不许我抱怨几句嘛!”
知道夏震东正在谈论自己,楚弈也不介意,只是扬声说道:“雨势愈来愈大了,好在我车里有备用雨伞。夏叔叔,夕同意跟我返家,你打不打算一起来?”
瞄了一眼一脸喜色的女婿,夏震东精神抖擞道:“臭小子,那是楚国宇建成的别墅,我一个姓夏住进去算什么,名不正且言不顺,我可不愿意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