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宇抬头看着右侧的夏天晴,笑着说:“阿晴,伯伯有一个无理的要求,如果我说出来,你可不要笑话。”
尽管夏天晴心里恨着楚国宇,但当着楚弈的面,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所以她轻扬唇角道:“楚伯伯有话就说吧!”
楚国宇开门见山道:“上次你来医院看我之后,有个事我就一直放在心上,你和阿弈结婚时没有大办,只是象征式领了一张结婚证,所以我想这一次为你们补办婚宴。你认为怎么样?”
听完楚国宇的话,夏天晴满腹狐疑:我什么时候到医院看过他?我和阿弈结婚?
当她把视线落在楚弈脸上时,那里呈现的是“拜托”的样态,倏然间,夏天晴便心如明镜,遂说道:“楚伯伯,算了吧,你身体也不好,就别劳心了,现在我和阿弈过得也挺幸福,所以酒席什么的都是虚俗的,我不在乎。”
“呵呵,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了!”楚国宇听到夏天晴推就的说辞,通情达理地说。
将眼光从楚国宇身上直接越到楚弈处,夏天晴微笑着说:“我有点渴,阿弈,可不可以去帮我买点饮料?”
“当然!”楚弈点了点头,就准备离开。
“对了,给你们自己也带点喝的。”夏天晴冲楚弈的身影大喊一声,随即在楚国宇轮椅前蹲下。
由于夏天晴的举动,楚国宇把目光投向她,却惊异发现她的表情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温和与娴善,多了一股道不明的复杂感。
果然,只听夏天晴眼睛直盯楚国宇,声音冷淡道:“不愧是响当当的前任董事长,脸皮真厚,即使久病床前,依旧厚颜无耻不减当年。”
看着夏天晴前后骤变的脸色,曾经所向无敌的楚国宇心怵不已,毕竟他如今已是一位风采不在的瘫痪人士,他手指她,声线抖动:“你,你……”
“我什么我,我就是夏天晴,恨你入骨的夏氏孤女!你害得夏家一夜之间成了一片废墟,怎么还能异想天开以为我可以轻易原谅你,还能成为仇人的媳妇呢?”
触摸到楚国宇震撼的眼神,夏天晴意犹未尽,满腔沸腾的愤恨血液高涨,她不吐不快,就畅所欲言:“嫁进你家的不是我,而是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贫家女,是不是觉得很讽刺?你一直认为的好事其实都是假的,都是你的儿子欺骗你的,哈哈!”
夏天晴的冷笑声像一把锥子径直捅着楚国宇的心,他以为她嫁给了儿子,以为自己心内的包袱就此可以搁下,到头来一切都只是虚幻的梦,他明白她心里的委屈和怨恨,就面露补救之色,虽然他一心想表露自己的惭悔,但此时此刻他说话已是不太利索:“你,说,要怎,怎样你才能,才能原谅伯伯?”
“要是我的父母这一刻从牢里被放出,和我一起过个团圆年;要是这一刻太阳升起,照亮你那颗见死不救的黑心;要是你这一刻气绝而死,释解了我的郁气,我就会原谅你!”夏天晴一口气说出了三个心中期愿,句句却像一把刀剜着楚国宇的心。
见楚国宇并未说话,夏天晴突然站起身,双手抓住他的衣服,语气激动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爸妈咎由自取?你又是不是觉得夏家昔日不再与你无关?如果当年你伸出援手,今天的夏氏一定不会落败成这个样子,一定不会。”
感受到夏天晴不断摇动的双手,仰视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楚国宇只能瞪大眼睛用惊愕来回应,嘴巴再也发不出一个声音。
蓦地,夏天晴意识到楚弈快要返回,遂面带诡魅笑容,将嘴巴凑近楚国宇的耳边轻轻说道:“如果有一天你因我而死,放心吧,我不会像你当年那样薄情寡义,我一定会为你收尸!”
楚国宇嘴唇翕动着,口中含糊不清,听不到完整的字音节。
这时,皮鞋与地面接碰而出的一连串走动声由远而近,夏天晴立马酝酿情绪跪在楚国宇身边,哭着呼唤他道:“楚伯伯,你怎么说不了话呢?”
“我爸怎么啦?”楚弈耳听到夏天晴的话语,看见父亲头歪在一边,手脚搐动,而眼珠子亦是恨不能从眼眶中跳出来的模样,心立即揪到一起。
“我不知道楚伯伯是吹了冷风,还是在为我父母的遭遇担忧,刚才我陪他聊着天,也就顺带谈起了我父母现在的状况,突然,伯伯就说不了话,阿弈,我好害怕,不知道伯伯他……”说到这里,夏天晴就闭口不谈,后面话语里的个中涵义她需要让楚弈自己去意会。
“爸!爸!”楚弈呼唤着,可是父亲除了吱呜没有再多反应,于是下一秒他便将楚国宇送进了医院。
经过一阵施救,医生告诉楚弈病人的精神受过刺激,从而中风,新症旧患双重病魔噬缠,要他做好最坏的打算。
夏天晴听完医生的话,立马表态道:“阿弈,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楚伯伯。”
楚弈看了一眼夏天晴,叹了口气,说:“我们回去吧!”
空气中传溢出一股道不明的气流,冲撞着楚弈的心,让他气结于心;同时也扫荡去夏天晴的愁怨,令她觉出积郁已久的情绪终得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