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飞尘迟疑了一下,把左脸凑了过去。燕合宜现在自己的手背上试了试温度,然后拿沾湿的帕子轻轻的擦着他脸上被鬼火灼烧的地方。针刺般的痛疼混着一股凉意传来,良飞尘觉得舒服多了。
他端起茶壶,打开壶盖闻了一下,疑惑的说,“这就是普通的茶水而已,难到你往里面加了什么灵丹妙药”燕合宜说,“你自己倒一杯尝尝不就知道了吗。”良飞尘真的倒了一杯,尝过之后说,“没错,就是普通的茶,而且,香味不足,涩味太重,下品”
燕合宜笑了,“良老板好舌头。”良飞尘说,“这茶也能治烧伤”燕合宜说,“那些鬼火出现的时候,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良飞尘说,“那时候我都慌了,只是觉得有些刺鼻,但没分辨出是什么味道。”燕合宜说,“没错,那股味道的确很刺鼻,是硫磺”
“硫磺”良飞尘细细一想就明白了,“那些鬼火,是混了磷粉的硫磺弄出来的,好巧的心思啊不行,这招我得记下来,或许以后用的上”他竟然随身带着纸笔,当下就记了下来。
这时候,有人在外面敲门,一个娇媚无比的声音问道,“二位公子,我可以进来吗”良飞尘连忙用折扇挡住脸,燕合宜说,“请进”
一阵似兰花般让人心旷神怡的脂粉香传了进来,两个人一起看向门口,只见一位身穿藕合色薄纱襦裙的姑娘走了进来。此女气质娴雅,姿态高贵,更重要的是,她并没有像其他姑娘一样浓妆艳抹满头珠翠,只是在一张樱桃小口上薄薄的抹了一层玫瑰色的唇脂,高耸的发髻上斜插着一朵玉兰花。
“二位公子,酒菜已经送到了。”她并没有主动凑过来,反而远远的站在那儿。燕合宜说,“这就送进来吧,劳烦姑娘了”她轻轻拍了拍巴掌,各色酒菜流水似的摆了上来。做完这一切,燕合宜本以为她会留下来,没想到那姑娘却随着送菜的人一块儿出去了。
门刚刚关上,他们就听到一阵低低的喝骂声,“你这个死丫头,亏了妈妈我把这大好的机会留给你,你还不领情平日里你总嫌那些客人俗气,如今来了两位公子,偏出手还那么大方,你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妈妈,那两位公子不需要人伺候,所以我才出来的。”说话的就是刚才那位姑娘。良飞尘忍不住叹了口气,在这种地方,不接客的姑娘就是赔钱货,现在老鸨还能和她好声好气的说话,时日一长,恐怕那位姑娘就要吃些苦头了
果然,老鸨见姑娘油盐不进,还拿话来堵自己,立刻变了脸,她大声道,“嘿,好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好一个品性高洁的姑娘哼,怎么着,还以为自己是千娇百贵的主子呢,你舅舅把你卖进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来人,给我把这个不懂事的小贱人关起来,好好的败败火”
这“败火”二字让燕合宜一个激灵,他知道,接下来这位姑娘身上会发生什么。良飞尘抢着说,“你去把那位姑娘请进来吧,也算是积下的功德。”
燕合宜正有此意,当下他走到外面,四五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已经把那位姑娘围住,马上就要动手了。一道金光闪过,老鸨子眼睛一花,一锭金子落在了脚边。
“姑娘,请进来一叙”燕合宜站在门边,一众姑娘客人都被他吸引了过来。老鸨子忙不迭的捡起那锭金子,用袖子遮住狠狠的咬了一口,见到牙印儿之后顿时堆起满脸的假笑,夸张的说,“哎呦我的公子啊,你真是好眼力,我们秋香姑娘,可是花中之魁,您这一锭金子不白花”
她把秋香硬推进燕合宜他们的房间,喜滋滋的带上门出去了。秋香站在门边,脸上的神情冷漠的像是严冬的寒霜,和之前的神情判若两人。良飞尘用扇子遮住脸说,“秋香姑娘请坐。”秋香冷冷的说,“我站着伺候二位公子就好。”燕合宜知道,之前他们面对那些莺莺燕燕不动声色,秋香姑娘反而会高看一眼,可如今他用了一锭金子把她请进来,那就不一样了。
“秋香姑娘,你被误会,我们”燕合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打消她的误会,索性一把揽住良飞尘的肩膀,往自己怀里一带。良飞尘非常配合的“哎呀”一声,秋香姑娘的脸色顿时“转阴为晴”。
她在两人对面坐下,斟满酒杯说,“我敬二位公子一杯”良飞尘一手端着酒杯,问道,“姑娘芳名应该不是秋香二字吧,这样艳俗的名字,实在配不上姑娘”秋香长叹一声说,“公子抬举了,不过在家时,我爹给我取过一个闺名听琴。只是到了这里,不得不随着妈妈的意思,改叫秋香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姑娘也得保全自己才是。”燕合宜除了叹息一声红颜薄命,不知道还能为这个可怜的姑娘做点儿什么。秋香莞尔一笑,“多谢公子关心,让你破费了。”
桌上的酒菜略略动过,就听外面一阵喧哗,有呵斥声,也有哭闹声。秋香姑娘皱眉,却没有说话。这样的事情,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生。那些不肯听老鸨话的,或者新来的姑娘,都会闹腾几次,待吃过苦头之后,也就不得不屈服了。
“世风日下”良飞尘咒骂一声,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呛的咳嗽了一声。秋香姑娘说,“这个女孩子才十一岁,就被老鸨逼着接客了,比起她来,我倒是幸运许多了。”良飞尘在身上摸了半天,不好意思的对燕合宜说,“我出来的急,钱袋忘在了家里,你那儿还有吗”
燕合宜又摸出一块儿银子对秋香姑娘说,“劳烦姑娘,把那孩子叫来吧。”秋香姑娘眼里有异样的神采闪过,她紧紧抓住那块儿银子,冲燕合宜福了福,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