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看人,寻常三分颜色也能被她看成八九分。
“好标致的小姑娘。”李夫人赞道,看见姑娘的两道眉间隐隐有天真之色,料她还未出阁,就问东方亮:“先生的徒弟可许人家没有?”
“呃……”声音拖得老长,东方亮含笑斜视自家徒弟,“正在攒银子,打算给她寻一门好亲事。”
姑娘像一朵雨中的玉簪花,娇羞地别过脸,李夫人就笑了。“姑娘起的什么名字?”
东方亮抢在姑娘之前答了:“碧澜,看朱成碧的碧,波澜的澜。”
“看朱成碧,意境好,也合姑娘如此年纪。”
管妈妈她们很少见李夫人有夸完谁家小姐模样好,一个简单的名字都能夸出花样来的时候。
瞧那碧澜姑娘不过中上之姿而已,夫人见多了大家闺秀的款,因为碧澜生得小家碧玉很少见,才多看几眼。
“碧澜已学成出师,我寻思着与其让她去别处讨生计,不如到夫人这里碰碰运气。夫人见过她的手艺,若是觉得用得上,留她在府中制些脂粉和膏子,也是她的造化。”
李夫人用人谨慎,虽然喜欢碧澜姑娘,却不至于一口吃个大胖子,答应留她住下来。
管妈妈领会到李夫人的意思,柔情衷肠说道:“既是神医的关门弟子,手艺一定青出于蓝胜于蓝,奴婢毛遂自荐,请碧澜姑娘赐教。”
原以为碧澜姑娘会有一瞬的不自在,会慌乱的向师傅求救,没想到她对管妈妈屈了下腿,“多谢管妈妈不嫌我麻烦。”
声音像米团子软糯糯的,听得人心都化了。
管妈妈心头一跳,忍住几乎喷涌而出的惊讶,还真是小家碧玉的款,脸上笑得更深。
净了面,管妈妈也不去别的地方,就在花厅一角的桌边坐下,李夫人好亲眼看看碧澜姑娘的手法。
“哟,好软,这是什么?”管妈妈忍不住动了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脸上一扫而过。
李夫人是看着碧澜姑娘从一个小包里取出一只毛笔来的,听见管妈妈的声音,好奇问道:“碧澜姑娘,毛笔除了写字,还能在人脸上作画吗?”
“夫人请看,它虽然和毛笔长得像,材质也差不多,却不叫笔,我管这叫胭脂刷。”
“好温润的玉!”
李夫人触到和笔管差不多的玉杆时,情不自禁惊呼出声。
名字听着虽然像是拼凑出来的,倒很合它的用处。摸了摸顶尖的软毛,她又再叫出声,喜道:“水貂毫?”
并非李夫人见多识广,她的箱栊里正好有两件名贵的水貂皮草,只有冬日年节时才穿出来见客,摸惯了,手指自然记得感觉。
碧澜姑娘颔首,没多作解释,再回到管妈妈面前给她敷上一层素粉。
管妈妈闻着味道和铅粉不同,搽在脸上的感觉却是一样,垂着眼皮看了眼,竟然是米粉,心里头很高兴。
东方亮吃着茶,时不时捻一块糕点往嘴里送,“所有的胭脂水粉都是她一个人做的,好不好用,得夫人和管妈妈看了用了才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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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鹊桥,鹊桥!”
李重山在书房里喊了好几声,外面迟迟没有人进来。
“爹,外面一个丫鬟都没有。”
李博章进了院子只看见一群小厮围在墙下斗蛐蛐,听到书房里李重山在喊丫鬟鹊桥的名字,四下看了看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