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阶在台阶下站着,他身后走过一群锦衣卫,把一个弓腰的男人围在中间。
即使站在高处,陈良玉和徐元都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
而此时,秦阶脸上现出平时少有的笑脸,这笑却不是对人,而是徐元怀里的黑狗。“京城养猫养狗的多如牛毛,却没有一个比得上我和徐大人。”
一个养得精细,一个没把畜生当祖宗一样的供着,可不是两个极端麽。
陈良玉碾着脚底,身后的大门“吱嘎”一响,两道一粗一细哭天喊地的告饶声挤出门缝,吵得他不禁皱起眉头。
被拇指粗的绳索负手绑了的,正是伺候李卿池的奶娘,还有偷偷去请大夫的丫鬟。
“秦大人,是秦大人!”奶娘见多识广,被家丁们扭了,臃圆的身子使劲去撞他们,嘴里喊道:“秦大人救命啊!”
陈良玉“哧”了下,有些想笑,努力压下去憋着。
从来只听过锦衣卫杀人抓人,没见过救人的,奶娘怕是急糊涂了,脑子不顶用。
丫鬟听见奶娘开口相求,她自己别无他法,胡乱跟着喊。听着话音很急,字眼却个个都没错:“王妃要发卖了我们,求秦大人发善心救救我们。”
如果不是丫鬟做错了事,惹得王爷王妃发了大脾气,陈良玉觉得她还可堪大用。可惜啊……
“下地去。”秦阶把一团懒散的白猫放到地上。
小丸子“咻”地蹿到徐元腿边打转,却不用猫爪挠他的衣裳,仰头对果子高一声低一声叫嚣。
秦阶走到奶娘面前,却不问她,看向擒住她的家丁,问道:“犯了什么事,这样用力地拿绳子拴牲口似的,要送去官府?”
“回秦大人,是世子妃交待的,务必将这两个昧良心的送到牙行,卖到那不好相与的人家,叫他们吃尽苦头!”家丁忿忿道。
他们都在前院做事,和王爷同气连枝,不像后院莺莺燕燕的画皮鬼,表面胭脂背面砒霜,干的全是背主的勾当。奶娘害得小姐病倒,他们恨不能剥了奶娘的皮才解气。
“王府如今是世子妃当家了啊。”
秦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回头叫来两个锦衣卫,“扭了她们!”
家丁为难地搓搓手心,“牙行……”
对普通人来说,锦衣卫才是真正的地狱,进去了的不见得能出来,家丁巴不得把奶娘和丫鬟送进去。
可真要这么做了,世子妃那儿却不好交代。
这时秦阶又说话了。
“去告诉你们世子妃,人我领走了,为还她一个人情,请她准备准备,不日就能去见陈首辅和陈编修一面。”
陈家父子落狱的食盒,就被成康帝撤了职衔,家丁听秦阶还是尊称他两位的头衔,虽不清楚个中深意,头已经点了几点。
话也被徐元听了去,抱着果子进了家门,学进从西边的廊子疾步过来,很少见他为了什么事表现出急色。
徐元顿时生出好奇心。
“公子,夫人被召进宫了。”
家里的大小事从来都是不瞒着徐元的,学进没等他问,就噼里啪啦讲了来,“金亭怕兔月胆子小藏不住事,套了车跟着一块去,已经有一个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