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立在芳园外,身旁不断有参加赛会的人递了请帖被机灵的仆从领进门,路过他时都会好奇的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芳园的牌匾,不多时扭头狐疑的看了一眼徐元,骂骂咧咧进门去。
厮活动酸麻的腿脚,虽然身后人声鼎沸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但还是压低嗓音问:“公子您在看什么,这样入神?”
“看字。”
字有问题吗?厮仰头把翻来覆去看了几十遍的牌匾再看了一遍,芳园还是芳园嘛。突然,他注意到左下角不怎起眼的落款,因为字体潦草狂放超脱,草得不能再草了才没发现。
厮因从前受过徐元一笔“好字”的熏陶,这等潦草的字迹在他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眯着眼抬手跟着线条弯弯绕绕画了三四圈。
“沈岸書!”厮视线在牌匾和徐元的脸之间徘徊,“公子,这牌匾是那个天下第一词人写的啊?”
“嗯,是他写的。”徐元道。
沈岸除了词第一,书亦是天下第一。
“可他什么都不是,哪有资格替别人题字?”天下第一此人是百姓给他的称号,官府可从未认可。
徐元道:“兴许是赚钱糊口时醉了,没注意写错了。”
沈岸属于民间不属于朝廷,常年食不果腹,若不是时常靠着替烟花柳巷的歌姬写词或者在坊间替人抄书题字,怕是早殒命了。词人有词人的狂太,沈岸的狂是对世道的不满,他的狂从酒中来,喝醉了误事是常态。
厮满是不信:“公子您怎的什么都知道?说得好似沈公子当着您的面儿做过这事。”
徐元失笑,抬手摁了下厮的脑袋,催他把请帖递了,两人一前一后进入芳园。
……
北方少雨多旱,即便有园子也不能造得与南方的园林如出一辙,是以芳园内多种植林木,四季常青的藤蔓爬满芳园墙头,秋风一吹娑娑作响,假山奇石间或分布林中。
远道而来的朋客沿着黄河石铺就的路说说笑笑走走停停,赛会尚未开始,他们可以才芳园各处游览。
“今年来参加赛会的女眷比往年多。”
有人朝说话的呸了一口,“你来得多了不起哦,一定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讲出来膈应我等?”
“就是,女眷多不好么,说不定女眷们准备的东西比咱们的还要厉害。”意思是赞是讽也只有见过去年赛况的人知道。
阮妙菱第一次来芳园,去年聚玩社她虽然没有参加,但或多或少从旁人口中听来点边角料。
沈公子摇着扇柄道:“我记得去年那位姐做的千层斟酒器得了第一吧……可惜在赛场上因为出言不逊辱骂了监考官……”
群英荟萃男儿云集的地方,女子想要拔得头筹难如登天,不是能力不行,而是不被这个世道允许。
“沈公子和那些人不一样。”阮妙菱看向不远处推推搡搡似骂非骂似笑非笑的人,好像男人们在一起的时候都是这样交流的,用污秽的言辞表达自己对对方的尊重。
扇柄在沈公子的五根手指之间灵活的转圈,手指纤长,指甲圆润粉嫩。
“本公子才高孤傲,乃当世第一人,岂能和他们狼狈一窝。”
问儿道:“沈公子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
沈公子驳道:“说实话同样会闪舌头,你不怕,本公子为何要怕?”
有人能制住问儿的一张嘴,阮妙菱乐见其成,兔月挨着她笑作一团,几人嬉笑一阵打算去别处逛逛,突然有人唤了一声三妹。
阮妙菱骨子一凉,问儿早已推开沈公子把她护在身后。
“二姐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