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荔忙凝神听了听,隐约也听得有细微的脚步声在朝着此处靠近。
她非是自幼习武,到底比不得阿英他们来得敏锐,又静静听了片刻,才得以判断道:“姑娘,听着像是有两三人。”
张眉寿闻言点了头,下意识地看向那扇大开的窗棂。
会在此时特意来此处见她的人,她能想到的倒只有她家舅舅了。
又等了片刻,那脚步声便也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透过雕花窗往外看,那进了院子里,身后带着两名仆人,身穿宝蓝色圆领衣袍,腰间悬着个玲珑小巧的金算盘的人,确是宋聚无疑了。
张眉寿站起了身来,带着阿荔迎去了外堂。
“舅舅。”她矮身行礼。
“咱们宋家没那么多讲究,私下里这些虚礼免了便是。”面对唯一的外甥女,宋聚语气依旧温和有加,然眼底的忧色此时也藏不完全,他边坐下,边指了对面的椅子:“咱们坐着说话。”
张眉寿也不多言推辞,应了声“是”,便在他对面下首的位置上坐了下去。
阿英退了出去沏茶,宋聚带来的两名仆从也去了院外守着。
“这几日住得可还习惯?病可好些了?”宋聚关切地问。
他有意让外甥女还搬去以前的院子里住,但奈何孩子不肯答应,只道当真不必惊扰太多人。
他也不好勉强,只得暗中吩咐了可信的下人婆子多关照些。
“一切都好,病也差不多好全了,劳舅舅为我挂心了。”女孩子神态认真又柔和。
宋聚心底只觉得软极。
多好的一个孩子。
只可惜就要嫁入皇室了……每每想到此处,他心中便有担忧与不忍。
但向来也极疼爱这丫头的阿姐却说,担忧固然是要担忧的,不忍却是不必,只因这其中没有勉强二字在。
“舅舅寻我可是有事?”张眉寿问了一句,又主动道:“阿荔是我信得过的人,舅舅有话但说无妨。”
宋聚回过神,微一点头。
“方才将你外祖父送回去歇息,他心中装着许多事,便叫我同那位医婆问一问——你姨母她……如今的情况究竟如何?”
宋家没有真正的蠢人,听了那蛊虫的名字唤作“百日蛊”,心中少不得有猜测在。
只是方才当着宋锦娘的面,都未曾去细问罢了。
而他打听到那哑婆并不在阿姐院中,也不在宋家为其安排好的住处,是以才寻到了外甥女这里。
“我问过哑婆了。”张眉寿往内室看了一眼,没急着回答,而是问道:“舅舅可还记得姨母是何时病下的?”
“应是在正月底,二月初。起初只是头痛疲累,然过了大半月,便渐渐卧床难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