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来至外堂时,张峦在仆人的指引下,刚带着祝又樘走进来。
他边走边向祝又樘小声交待道:“精神头儿要足,不可左顾右看,口齿也伶俐些……”
来时,他已耳提命面了一路。
祝又樘虽心情复杂,却也唯有点头。
他原本当真不愿来,可张伯父叨咕了他一整日,一腔盛情实在难却——别人的面子他可以不看,可张伯父的面子,他却是一定要给的。
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张峦交待完一抬头,见刘健竟亲自迎了出去,连忙带着祝又樘上前行礼。
可他这厢行了大礼,却见祝又樘只是微微抬手施礼,不由在心里着急地“哎呀”了一声——这孩子一到关键时刻,怎么净犯傻呢!
“快给大人行礼。”他低声催促道。
说着,看向刘健,笑着道:“大人莫怪,这孩子生性纯直,乍见大人尊颜,一时只顾着瞻仰,竟将规矩忘了。”
祝又樘讶然。
他的前岳父不仅是个哭包,在解围拍马屁这上头竟也是极出色的人物。
“张监生这是哪里的话!”刘健连忙上前将张峦扶起,一边看向祝又樘道:“小仙童可是湖州百姓的大恩人,此番论起来,本官愧不能及,若要行礼的话,本官还应替湖州百姓向小仙童行礼才是啊!”
说着,就朝祝又樘深深施了一礼。
张峦惊诧地看着这一幕——竟还能这么干?!
祝又樘也诧异了一瞬。
他前世当真没发觉刘大人竟也如此……圆滑。
刘健看着面前气质不凡的孩子,努力压制着内情的激动之情。
“刘大人如此高风亮节,谦虚豁达,实在令人钦佩!”张峦回过神来,忍不住赞叹道。
说话间,又悄悄捅了捅祝又樘。
祝又樘明白了。
这是一个人拍马屁还不够,须得拉着他一起。
“……刘大人果真如传闻中一般心胸宽广。”祝又樘在心中叹了口气。
刘健受宠若惊地笑着摇头:“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快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