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为现在,感到有些困惑了。
对于叶法善所说的道家思想,他是钻研过一番的,因此并不难理解。
他不明白的是,叶法善在这里,这个夜晚,跟自己扯什么狗屁道家思想,目地是什么?
如果这里是长安,是西市,叫上几个知交好友,大家摆上酒菜,谈天说地。
聊聊这些,这没什么,权当叶法善装个逼好了。
可现在是在阿尔泰山中,距离长安不知几千里之外,在西突厥境内。
刚刚经历白天的雪崩,苏大为现在满心都是杀气。
想的是如何找到那个阿史那沙毕,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现在叶法善突然说起这些?
什么意思啊。
苏大为只是困惑叶法善的目地,而坐在他身边的聂苏,则是完全听不懂。
开始还强撑着,小脑袋一啄一啄的,最后干脆脑袋一歪,靠着苏大为的肩膀睡着了。
远处另一篝火处的赵胡儿他们,也是低着头不再偷听了。
什么老子,老子就是老子。
妈的,都不知什么时候能把那恶贼抓到。
非得生撕了他不可。
若不是苏队正,兄弟们还不知要死伤多少。
只是可怜了那名伙长。
对这些突厥族的唐军斥候来说,让他们理解什么视角,什么本质,什么俯仰古今,比让他们提刀上战场要困难千百倍。
“所谓俯仰天地,便是道家思想中,事物的内外、阴阳、高下、强弱、古今,等等一切相对的关系。
可以在事物内去经历,去仰望,去体验。
也可以把思维从事物中剥离出来,站在一个更高的角度,却俯察。”
说到这里,叶法善拈须微笑道:“就好像聂苏小娘子的胎息,便是专注于内,而苏帅你的鲸吞之术,便是专注于外。”
苏大为心里一震。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一瞬不移的盯着叶法善,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化为一个声音:他知道小苏有异常了!
一路这么长时间,跟聂苏在一起,叶法善又不是瞎子,以他的修为怎么会看不出来。
聂苏很特别,真的很特别。
在她身上,有远超于常人的地方,有许多难以解释的地方。
苏大为统统归为天赋异禀。
但他同样知道,以聂苏的单纯,拥有这样的天赋,不是幸运,而是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