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陈敏走远了,苏大为才终于憋不住了,向裴行俭道:“县君,这案子明明……”
“阿弥,你跟我来。”
裴行俭站起身,向他招了招手,语气十分温和。
苏大为一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实跟着他,向外走去。
县衙外的院里,除了绿植,还有一处人工修的小池塘,塘里有几尾红鲤鱼。
裴行俭带着苏大为站在池塘边,看着池中之语,半天没有开口。
“县君?”
裴行俭不答,弯腰从地上拾起一枚石子,向着池中一扔。
噗嗵一声,池中激起水花,池下的红鲤受惊,顿时四散。
池面荡起层层涟漪。
裴行俭笑了笑,指着池水对苏大为道:“阿弥,你现在可还看得清池底下的鱼吗?”
“呃?”
“这案子,就好似这池水。”
裴行俭拈须道:“我如何不知,萧胡平那一家人,是人甩出的替罪之羊,但现在各方都盯着这里,就像是搅乱的池水,贼人藏于烟幕之后,而且十分警觉,就算让你去查,只怕你也难查到吧?”
苏大为不由为之沉默。
他不得不承认,县君说得很有道理。
“现在以此结案,对上,有个交代,也将孩子找回了,而对外,则可以迷惑真正的贼人,待到池水平静下来,真凶,也就浮出水面了。”
苏大为听了,不由心中一震:“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友。”
“你这胡说的什么?和我说的完全是相反的意思,不……水至清则无鱼,嗯,殊途同归,殊途同归啊。”
裴行俭摸着胡须细细品味道:“人至察则无友,这两句话倒是有些意味,值得反复揣摩。”
说着,他又抬头扫了一眼苏大为:“你若能像自己说的这两句就好了。”
“啥?”
“我知你与陈敏关系不睦,不过,也不要只看陈敏的坏处,也要看看他的好处。就像今天,从发现线索,到比对笔迹,锁定疑犯,上门拿人,陈敏只用了一个时辰。
可见他的脑子虽不及你灵活,但做事,还是很有手腕和能力的,若能用好,也是一口好刀。”
裴行俭说着,笑道:“阿弥,你知道我一直很看好你,不过现在嘛,我也觉得,让你做副帅不错,在这个位置上好好打磨,上面呢,有陈敏替你顶着,有什么压力,也是第一个落在他的肩膀上,你反而更方便做事。
你觉得呢?”
“县君拳拳栽培之意,阿弥心里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