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觉得委屈,她便伏在炕几上哭泣,鼻音浓浓,“好容易求了舅舅把名字添上去,这下全无希望了……”
顾氏咬牙恨恨,手指在她头上敲了几下,“我让你去跟徐元说几句好话,都是自家人,他会不帮你?偏要麻烦你舅舅……这次他能平安无事,全靠有李大人护佑,礼部的几个人才没敢说他的闲话。”
徐冉双眼红肿,“分了家,谁还和咱们是一家人?如果是一家人,大伯父离开京城的时候怎么不见您去送一程?”
“我那不是在忙活矿山的事情麽……”顾氏支支吾吾,岔开话题,“总之你也别哭了,事情已然这样了,再坏能坏到哪里去,总好过那些势力的侯门府第,听到承平王世子不成了,火速就退了赛。”
徐冉撩开衣袖,手臂上赫然一块印章大小的红斑,哭嚷道:“娘您真是心够大的,我这个样子将来还怎么嫁人啊!”
“安远侯世子也是个心狠毒辣的,怎么能在女孩子身上烙铁!”说罢,气势顿时矮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安远侯世子要求拿银子赎人,娘上哪儿筹集那么多钱。一个疤而已,成亲时你把新郎官灌醉了,谁能知道。”
徐冉大失所望,“那我不如嫁个醉汉得了!”
恐怕醉汉见了,也会嫌弃那个疤的吧,谁愿意娶的媳妇身上刺着“蛇蝎妇人”?
顾氏扇扇风,都要入秋了,还这么热,金亭几时把矿山赚的银子送来呢?
如果不多,女儿的嫁妆就减半吧,她也要过活啊。
短命的徐郴怎么不多贪点,给她们娘俩留条后路呢,女人真难啊。
……
京城的天棘果,最早红透的怕要属李重山暖阁内的那一株,红彤彤宛如宝石,诱人采撷品尝。
顾成铭半蹲着,每擦拭完一颗天棘果,就会站起来观赏一刻。
“美则美矣。”
李重山抬头看了一眼,收笔,对着墨迹未干的宣纸吹了一会儿,“越是美的,越危险。”
“大人最擅长花鸟画,下官今天可有眼福了!”顾成铭丢开帕子,几步前来站在案边瞻仰。
“此一幅丹青颇具古风,就是与徽宗的放在一处,毫不逊色!”顾成铭指着画一角,一只画眉在青红相间的天棘丛下搔首。
李重山净手,听到“徽宗”二字嘴角微勾,“你仔细看看,画眉有何不同。”
“竟有玄机?”
顾成铭手握衣袖,小心俯身就看。
“画眉的眼神有些困倦,莫不是因为秋乏?”
李重山提醒道:“你仔细看看羽毛。”
他这才发现画眉胸脯处有一个红色斑点,蹙眉满腹疑问,“下官愚钝,恐难看出这只画眉得了何种疾病。”
“吃吗?”李重山从天棘枝条上捻来一粒红果子,递到他眼前。
“大人这不是要下官殉职麽,谁都知道天棘的果子不能吃,多吃会昏迷致死……”啊!竟是这个缘由,顾成铭喜道:“画眉吃了天棘果。”
李重山满意一笑,忽然道:“公务固然重要,可也不能疏忽了其他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