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还是坚持认为,她的兄长,就是无辜的。
女孩子任性护短地想着。
至于若有朝一日,她父亲母亲知晓了此事,到时他们待兄长会是怎样的态度,她都会选择理解及尊重——因为他们才是真正在这场欺瞒中受到了真切伤害的人。
但那是父亲和母亲的态度和立场,而不是她的。
换而言之,若父亲母亲要将大哥逐出张家,不允他再姓张,她确也不会去横加干涉阻止。
但却依旧会视他为兄长,护他平安。
哪怕她这么想,或许太过任性了,也似乎还有些拎不清。
但那个少年,他当真值得她这般不讲道理的去护着。
田氏跪在那里,泪水一滴滴砸在地上。
“一直以来,都是妾身狭隘了……”
以往的那些顾虑不安,登时消散了干净,如今只剩下了惭愧与感激。
若知姑娘会是这般心意,她断不可能将真相隐瞒到今日。
她何尝不想说,可她之前当真不敢……
她自幼行事的作风,便如同是摸着石头过河,从不敢有一丝大意,许多事情哪怕猜错,也不敢多问,总讲求一个自以为是的稳妥。
她这半生光景,几乎都是屏着呼吸这么走过来的。
“你可知继晓究竟是何来历出身?”
头顶上方传来女孩子没有感情的问话声音。
田氏此时心中便是有再多动容,却也得连忙收了起来——毕竟姑娘显然没有兴趣也没有耐心同她谈什么心。
“这一点妾身倒当真所知不多,只听闻他自幼便无父无母,最初是为一座寺庙所收留。”田氏拿衣袖擦了擦眼泪,边道:“据闻那座寺庙后来走水,被一场大火付之一炬,继晓才辗转被送到了天门山寺修行……”
张眉寿静静听着。
这些她早听祝又樘说起过。
紧接着,又听田氏道:“我倒疑心,那场火与他有关——当初在天门山寺中,他偶也会与我说些话……”
当然,绝不是什么静下心来闲谈,而像是心中有诸多不满与戾气需要倾倒。
到底那时他也只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必然不似如今这般沉得住气。
她至今还记得那种听似平静,实则阴冷嘲讽,叫人不寒而栗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