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试探——
便是寻常人家娶个孙媳妇,还得仔细相看,四处打听来着,更何况是天家。
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她若糊涂到连这也觉得是在受委屈,被人刁难了,那当真是白活两世了。
却听身边的人说道:“那也不必。”
叫她这一世再陪着他束于这宫中,已是委屈她了。
而他既说不叫她委屈自己,便也不止是说一说而已。
他今日在皇祖母面前,未有刻意过度地去掩饰什么,实则用意便在此。
这世道待女子,到底是苛刻不公的。
无论是天家,亦或是寻常百姓人家,女子出嫁之后,若想在夫家得到上下人等的敬重,抛去自身的长处不谈,首要的便是——她的丈夫,务必要爱重她。
且这爱重须得坦坦荡荡,立于这日光之下。
这固然肤浅世俗了些,但恰也是他原本就真心想做,且也一直在做的事情。
这样一件原本就无须隐藏的事情,若能当真给她带来些许益处与方便,叫她省心些,他何乐不为。
当然,这不过是其一。
当下与日后,他都会尽自己所能,叫她在这宫中尽量活得自在如意。
“蓁蓁只管做自己,做喜欢的事情便是——原本的蓁蓁,已是足够讨人喜欢了。”少年人似笑非笑地说道:“若再刻意为之,岂还得了。”
张眉寿听得弯起了嘴角。
“这倒是。”
毕竟她貌美心善,人也不笨,已是十分不错了。
可她此时,才算是真正听明白了。
合着这世上有一种委屈,是身边的这个人觉得她委屈。
“我眼下不正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么?”她剪下一小截枝叶,笑着说道。
再者说了,他将她家中的人哄得那般服帖且中意于他——
她也哄哄他家祖母,这不是礼尚往来嘛。
张眉寿悄悄想着。
祝又樘笑看了她片刻,适才将视线收回。
暖融融的日光投在二人身上,镀下一层极淡的金色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