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父亲三番两次前往养心殿跪请,同其他几位大人为了太子之事,俱已要头破血流——这且是不知胜算几何的情形之下。
而她,有把握祝又樘会赢,只是想尽自己所能添上一份助力与胜算,又焉有畏惧的道理?
且退一万步说,即便天意弄人,此番他不幸输了,她也会是同样的决定。
张峦与女儿对视了良久。
他从未想过,会从一个孩子眼中看到这样的神情。
心中涌出无法形容的情绪,他不知那是担忧还是骄傲,但他清楚地感受到——这一刻,他与女儿之间,是有共鸣的。
说来好笑,此时他竟有一种想要热泪盈眶的冲动。
……说‘想要’,可能有些不恰当了,因为他已经流泪了。
看着自家母亲无奈且稍显嫌弃地向自家父亲递去了帕子,张眉寿默然了一瞬。
父亲怎么又哭上了?
“可想好了要如何进宫?”张峦擦干眼泪,问道。
女儿便是得过圣旨褒奖,却也只是寻常身份,贸然前去,宫人怕是连通传都不会肯。
便是打着为六皇子诊治的旗号,至少也要有人出面引荐。
张眉寿心底微松,答道:“女儿已经安排好了,此时正要去见六皇子的生母静妃。”
“静妃?”宋氏问道:“静妃出宫了?”
张眉寿点头:“此时应当就在等女儿过去。”
张峦闻得此言,转头看向妻子。
宋氏:“……”
这种替女儿求情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一开始不是他声称一定要阻止女儿冒险的吗?
立场变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见女儿也朝自己看了过来,被父女二人殷切注视着的宋氏深觉压力极大。
“宫中不比外头,言行上都要小心谨慎……”她到底是松了口。
张眉寿连忙应下:“女儿记下了。”
宋氏看着她,又语气严肃地交待道:“能不能医好不要紧,切记要周全地回来,万万不要同那些贵人起冲突——”
末了,不忘威胁道:“你若敢闯出什么祸来,下次看我还会不会再依着你!”
张眉寿听得忍不住莞尔,鼻头却是微酸。
“多谢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