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哪怕他本没错,可既已让她这般难过怨愤,那已是千错万错。
张眉寿哪里知晓,她这厢半字都还没说,太子殿下已在心中给自己定了罪,且是谁也休想替他洗脱的那一种。
“你不愿讲,我本不当强人所难。可……你只管试着说一说,我必能够听得懂。”正值满心愧责的祝又樘,稍显笨拙地劝说道。
张眉寿忍不住回过了头来看他,却见他脸上写满了认真以待的神色,眼神中似还饱含着“保证”——保证他能听得懂。
还别说,这幅神色出现在这张好看到赏心悦目、却又未脱稚气的男孩子脸上,竟无半分违和感,且还有些……见鬼的可爱。
这肤浅的世间,果真是皮囊欺人。
张眉寿默默在心底啧舌了一句,看着他说道:“我何时说不愿讲了?我方才那般说,不过是想要告诉公子——即便你听不懂并曲解于我,可我今日还是要说的。”
她若不想说,便不会开那样的头了,一边不愿说,一边还要同对方讲“说了你必然听不懂”,这不是明摆着想被人追问么?
她若不说,便一个字也不会说,那样多省事。
到底今日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这般时机,若是错过,怕是日后再难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她今日便当作……是在地府里瞧见了他吧!
且将前世那些本打算到了黄泉路上再与他说出来的话,全部说个痛快。
“……”祝又樘怔了片刻之后,竟在心中忍不住失笑。
他怎忘了,小皇后说话做事,起初总是利落干脆的。
他指得起初,是譬如她前世那句——“陛下当真扰人”。
只那之后,宫中诸多约束,她到底收起了原本的性子。
他曾为此觉得愧疚可惜,只当那样的她,已被磨平了,可眼下看来——她从未被真正磨平过。
这极难得珍贵。
太子殿下莫名高兴起来。
“你只管说。”
“真说起来,可多着呢,怕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张眉寿自顾道:“我便只挑几件自认紧要些的。”
祝又樘点头,作出洗耳恭听的神态来,内心却颇为讶然。
他犯的错,竟那样多?
罢了……便先说紧要的,余下的那些“三天三夜说不完的”,他日后总也能一点点地问出来。
张眉寿开口前,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