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鞭十之八九能要了人命,更何况柳氏如今乃是病体。
可是动手的婆子却听得很明白——老太太只说鞭五十,却并未说将其鞭死。
这便是要留柳氏一条命的。
只是这条命留着,不是要放过柳氏,而是要她事后不治身亡,更加痛苦地死去。
所犯之错不同,所受之刑自然不同。
书香门第听似清白,可折磨人的手段却多得是,在场之人闻言脸色半点变化皆没有,除了柳氏罪有应得之外,更是对此司空见惯。
柳氏被拖了下去,半点没有挣扎,可待鞭子落在了身上,到底忍不住了,嘶声力竭地喊叫着求饶。
宋氏脸色毫无波动,只又看向张彦。
见大局已定,张彦忽然脸色张皇地跪了下去。
“母亲,这一切皆是柳氏所为……儿子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不慎受了她的挑拨而已!方才您也听到了,那些事情皆是柳氏一手策划安排,我从不曾插过手的!即便是到了衙门里去,儿子也是干净的!”他语气焦急惊慌地解释着。
族人暗暗交换着眼神。
张老太太努力提了一口气,问道:“除了将罪责过错尽数推给旁人,你还有什么别的本领没有?你长到这么大年纪,我便从没听你认过一次错……老大,你当真还认为自己没错吗?”
张彦连忙将头磕到地上:“母亲,儿子错了,儿子知错了!您便饶了儿子这一回吧!”
“儿子跟您保证,日后必当认真改过,绝不再犯!”
张老太太看着他道:“你若当真知错,倒是一件好事,还算不得无可救药。”
为首的族人点着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满头大汗的张彦悄悄松了口气。
此时,张老太太又道:“可你所犯之过,皆是铁板钉钉的——你说你未插手此事,衙门也奈何你不得,可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张彦脸色一凝。
这是什么意思?
“今日,你我母子情义已断——我要将你从张家族中除名。此后你离了这个家门,无论生死富贵,与张家都再无半点干系。”张老太太面色几近平静地说道。
张彦大惊失色。
母亲竟要将他除族?!
除族意味着净身出户,身败名裂,自生自灭!
这等处罚,与杀了他有何异?
况且他都已经认错了,还要他怎么样?
“不,我不答应!”张彦神色激动。
张老太太冷笑道:“我将你除族,竟还要你答应不成?你亦不要再喊我母亲了,我何德何能,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云氏,此事我们也绝不能答应。”族人忽然开口:“他乃进士出身,若被除族,定要遭御史议论弹劾丢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