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张老太太骂人的话到了嘴边生生压下去。
她也出身书香世家,作为淑女,她是不会骂人的——当然疯老头子除外。
可同样都是她亲生的儿子,老大老二为何差别如此之大?
一定是因为二儿子随她,而大儿子不幸随了他的父亲!
张老太太这么想着,莫名就没那么气了。
柳氏赶忙笑着打圆场:“看来是真醉了,本不该让他吃这些酒的……母亲别同他一般见识,二弟也莫要介怀,你大哥他吃醉了酒贯爱说胡话。”
她说话间,看见张峦夫妻二人放在桌下的手竟是交握着的,脸上的笑意忽地凝住。
无人看到柳氏转身出去追张彦时,脸上瞬间阴沉的神情。
张彦走得很快,柳氏始终没追上他,回到栖霞院时,却见堂屋内一片狼藉,两只珐琅花瓶被打碎在地,朱漆茶盘丢在帘栊旁,就连那只今早她刚奉过香的三足香炉都被打翻,香灰扬得到处都是!
一屋子下人丫鬟都躲在门外,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
柳氏气得头脑发昏,走进里间就见张彦绷着脸站在窗边。
“你疯了吗!”柳氏质问他。
她口是心非地赔着笑脸给他在后面擦屁股,他倒好,回到自己的窝里又祸祸起来了!
“母亲才疯了!”张彦只是微醉的脸上俱是不甘和恼火:“你方才瞧见了没有,二弟只不过得了个国子监历事的机会而已,母亲就高兴得跟吃了蜜似得!我当初中进士时,她也只是说了句什么‘日后须得加倍勤勉’之类的话!”
他说着,仰面冷笑了两声:“都是嫡出,我且还是长子,但从小到大别人夸得总是二弟,哪怕我给母亲挣了五品敕命回来,而二弟终日纠缠后宅琐事,百事不成……可到头来母亲还是百般偏向他、高看他!这究竟是凭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柳氏在心中重重地冷笑了一声。
哪里不如?——当然是哪里都不如!
尤其是这幅只知抱怨,什么屁事都写在脸上的窝囊样子!
柳氏越看他这幅嘴脸越觉得厌烦,同时她多年以来一直藏在心底的那根刺,也越发尖利起来。
张彦的话里,她只赞同三个字——凭什么?
是啊,究竟凭什么?
她在心底早已问了无数遍……!
……
午后,张敬去了海棠居找张峦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