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峦微微皱眉。
柳一清再次将荷包奉上,出言请辞。
张峦却道:“柳兄不必如此。你既是孤身入京,又将盘缠交予我手,在外面要如何落脚?如若不嫌弃,就先暂居寒舍,待家父醒来,将误会解开之后,再行离开,岂不省事?”
他这么说,一来是看出了方才大哥所言并非是冲着柳一清,而是冲着他来的,柳一清不过是代他受了冷言冷语。
其次,若真由柳一清将盘缠青驴都押给他们,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谁不知道他家父亲疯疯癫癫,真出了差池还对好心将人送回的外地人百般质疑,未免要遭人诟病。
近来家中多事,不可再惹出风言风语了。
大哥因一时之气而为难别人,但他还须冷静善后。
柳一清心思通透,略一思量,便明白了张峦的考虑。
“那就只有叨扰了。”他很快应承了下来。
如此一来,他既能清清白白地离去,也不至于让张家难看,对双方都好。
张眉寿在一旁偷偷舒了一口气——倒省得她再另想办法了。
上一世,父亲应当并不曾见过柳先生。
那时应是大伯出面处理的此事,只听说那人留了赔偿的银两,就离去了。
这一回,倒阴差阳错地因为大伯对父亲心存不满,间接促使了父亲将柳先生留住家中——
许多事情,似乎没有她的刻意干预,也将变得不同了。
如同棋局,一子之差,则轻易牵动全盘。
……
昏晓时分,阿荔提着红木雕花食盒,独自出门去了沽春楼。
她按着张眉寿的吩咐,点了这家酒楼的几样儿招牌菜,并两样点心,指明要装进食盒带走。
有不便出门的贵人,吩咐下人出来订菜的比比皆是,并不稀奇。
可掌柜娘子却多看阿荔几眼。
她记得清楚着呢,这丫鬟是那日跟着张家人一同过来、伺候张家三小姐的。
阿荔坐在一旁等待的空暇,潘家娘子拎了个茶壶上前,笑着招呼道:“招呼不周,还请姑娘喝口清茶解解渴。”
阿荔捧过茶碗,笑着道了谢。
潘家娘子见状,假装才认出她是谁,“呀,这不是张家小姐身边儿的姑娘么?啧啧,这书香门第出来的,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