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唯独那条瘸腿的狗,因为是被人打断的,再也不肯亲人,骊骅喂它多次,它后来倒是不咬骊骅了,却始终不肯出那个肮脏的小巷子。
那时候骊骅看着那条狗就在想,多像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出来撒娇卖乖只会更难看,说不定要惹人厌烦,到时候连这最后一点的施舍都得不到了。
骊骅一瞬间满心荒凉。
但是很快,就在骊骅的那点卑微可笑的自尊还没掉在地上摔碎的时候,甘琼英稳稳地接住,然后小心翼翼地给骊骅捧了起来,塞回了他的胸腔。
“你怎么不让侍从给你放马凳,差点摔了吧?”甘琼英反手托住了骊骅的手,顺着他的话说,“确实要晚了,不宜再耽搁,我们走吧
她挽着骊骅的一条手臂,走在他的左边,用了一些力度,几乎把他的身体重量拉了一半在自己身上。
这样骊骅走起来,左脚根本不需要怎么借力着地,就能自如行走了。
她走得慢,配合着他的步子,从背影看上去,他们就像一对恩爱非常的神仙眷侣。
骊骅走了两步就发现了,他的鼻子酸得他不敢动一动眼珠,生怕会毫无预兆红了眼眶。
她的温柔总是来得那么合乎时宜,让骊骅根本无法从她构建的温柔沼泽脱身,无法将腿拔出来继续前行。
而甘琼英自然也是深知骊骅和钟离正真的关系,双生子,还是被放弃的那一个,又身有残疾。
他刚才急急走过来的样子确实稍显狼狈,她必须给他挽尊。
甘琼英绝不允许他在钟离正真的面前没了体面!
她的财神爷就是最屌的!
因此两个人还没等走到车边上,甘琼英便煞有介事地责怪侍婢,道:“都干什么吃的!驸马下车不知道摆凳子,等回去了一个个都别想逃了罚!”
她亲自扶着骊骅到车边上,马凳摆好了,她没上,又像个殷勤的婢女,扶着骊骅上去,眉眼温柔。
骊骅上了车,正要钻进车里,甘琼英又拉住了他,专门像是勾着他的脖子让他低头,像在亲昵一样,凑到骊骅的耳边问:“你跑出来是不是想方便?别着急,这里不合适,等我们再往前走一走,让侍从寻个树木密的地方,我们再停车,可好?”
两个人一上一下,骊骅感受到耳朵旁边温热的呼吸,自己的呼吸开始发紧。
他今天实在是太冲动了,好在……好在她选择了自己。
骊骅脑子里面像是烧开的水,沸腾冒泡着,全都是她选了我她选了我她选了我……
她还亲自扶着我回来,从头到尾,再也没有看一眼钟离正真。
她现在又对我笑,说话也那么温柔。
钟离正真在看着呢,他都看见了吧?
他一定都看见了。
甘琼英选择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