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竟然发现骊骅没跑,而且还卷着被子去床里面躺下了。
被子盖到头顶,显然是根本没有去戴面具,还知道把脸遮住,他长发露出来一些,乱糟糟的。
听呼吸节奏,他竟然睡着了,还给自己留了一半的位置。
甘琼英看着他,脑子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暂时散了。
她竟然有点想笑。
她真是草木皆兵了。
虽然和骊骅相处不多,但是骊骅确实和钟离正真的手段果决能屈能伸不同。
人人都说成大事者不不拘小节,钟离正真都能耐着性子哄骗她开房,之前骊骅误会她要合房,还摸出一把小刀威胁她,小刀被抢后就咬舌自尽。
他这样的心性,那样清澈且愚蠢的眼睛。
怎么可能自愿做棋子?
她刚才隔着被子还听到他抽噎着,谁家棋子还哭鼻子啊。
甘琼英坐在床边无声笑了一会儿,然后把婢女遣出去,爬上床闭眼睡觉了。
甘琼英折腾了一整夜,脑细胞又消耗太多,很快睡着了。
她不知道骊骅其实没有睡,故意放匀呼吸,躺在被子里面等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或许他会等来甘琼英发现他的秘密。
他有种自暴自弃的决绝,但是他心里又有藏不住压不下去的期待。
她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她会顾忌他的意愿,不来掀开他的被子,不恼他骗她不回公主府的事情,只是来接他……回家吗?
没有人能明白,为什么骊骅被羞辱打骂多次,却会在这样的一个夜里,犯贱地对一个施暴者产生期待。
或许是因为“家”这个字,于他而言,从来都是望尘莫及的美梦。
或许骊骅只是被那些软语温言蒙骗住了,像鬼迷心窍。
又或许……是一条从出生起便被舍弃打骂颠沛流离的狗,甚至不需要一根骨头,只要勾勾手指,就会跟人走。
他等了好久。
听到了甘琼英上床。
听到她呼吸逐渐平稳。
然后在她睡着后不知道多久,天色大亮时,他等到了一条像拥抱一样,放在他腰上的手臂。
骊骅在这一瞬间,甚至想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