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也能找到与你同度一生的人。”顾淮衷心说道。
张稳也一口喝光了杯中酒:“我何尝不希望,可我现在的处境,不想给别人徒增麻烦。”
顾淮听到他如此说,心中愧意更深,如果不是因为他,张稳他又何苦落到如此境地:“先生……”
“顾兄见笑了。”张稳叹息着,“实在是太多事情都压在心里了,有时候是真得很难受,原本我的理想就是登上那高堂,为人谋福祉,可最后,我仅仅是个秀才。”
“为何不继续考?先生的学问不止如此。”顾淮问道。
“是因为我见识到了朝堂险恶。”张稳苦笑,“之前我以为我努力考取功名,就能做到我想做的事,可事实告诉我,奸臣当道的朝堂,根本没有我一席之地。”
可能是因为喝醉了,也可能是张稳很久都没有人可以倾诉了,他看着顾淮:“你知道吗?我爹一直为国为民做了许多好事,可他最后却落得个被发配边疆的结果,我想恨,可我不知道该恨谁?”
“恨那坐在龙椅上对太子各种猜忌的人吗?天下都是他的。恨我爹跟随的镇国公世子吗?可世人谁又不知道,世子为人心地善良乐善好施,我又如何去恨他?”张稳苦笑着。
“我只恨自己,恨自己不能在太子和世子被污蔑时无法为他们洗清污名,恨自己所学所想在至高的权利面前,什么都不是。”他说着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顾淮没想到他是这样想的。
“你一点都不恨那个让你家破人亡的人吗?”顾淮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不是他的错,他只是挡了别人的路,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张稳摇摇头,“今日之言,希望顾兄当做从没听过。”
顾淮举起酒杯:“自然,今日我仅仅是同先生饮酒赏月而已。”
随后他转变话题,开始说起了朝堂上的其他事情,两人各自发表着意见,最后发现他们很多想法都一致。
“知音难寻。”顾淮看着他,“今日得一先生为知己,顾某很高兴。”
“张某亦然。”张稳喝光了杯中酒,“如今天子不仁,民不聊生,还望顾兄在外万事小心。”
听到他的话,顾淮怀疑张稳是否发现了什么,可看他的神情又不像,两人开始默默喝着酒。
两人一直喝到酒坛空掉,顾淮将张稳扶回书房后,回到了房间。
躺在床上的温杏暖直接睁开了眼睛:“喝完了?”
“吵醒你了?”顾淮语气有些抱歉。
“我睡得也足够多了。”温杏暖起身将他的外套脱下,“好好睡吧,肯定很累了。”
“天亮之前我必须要离开。”顾淮满脸不舍,“我不想离开你。”
温杏暖也不想让他离开,可留在这太冒险了,她搂着他的腰:“陪我躺一会儿吧。”
两人躺在床上静静相拥,谁都不想睡,错过这温馨时光,可最终顾淮没挺住,奔波的疲倦和醉意让他很快睡了过去。
温杏暖窝在他怀中,安静滴听着他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