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戚不能做大,但凡明君明臣都知晓这个道理。
兴安侯很欣赏林屿的有话直说,兴安侯府本就是武将世家,实在欣赏不来那些弯弯道道。
“既然殿下将话讲在了明处,那臣便也有话直说了。”兴安侯道:“臣要五城兵马指挥司副指挥、通政使司通政使之职。”
听得这话,林屿略略沉默了片刻道:“五城兵马指挥司副指挥乃是七品,官虽不高,却在要职。且指挥乃是陆国公心腹,卡在此位多年,谋的便是京城兵马,副指挥一职孤可以想办法,但即便任了副指挥,也未必能夺得兵权。不知岳父要安排何人进职?”
兴安侯笑了笑,转眸看向叶旸道:“小儿不才,足以胜任。”
此言一出,叶旸顿时就惊了,正要开口拒绝,就听得林屿道:“岳父大人深谋远虑,孤即刻着手去办。”
叶旸确实是最好的人选,首先他是叶家人,叶家在军中威望自是不必多说,叶旸即便在指挥使的打压之下,却依旧能够在兵马司的众人心中占有一席。
其次,叶旸年幼,又是初初任职,陆家自会放松警惕,只当他是为将来接手镇国大将军一职而历练,大胤毕竟还要靠叶家人镇守边关,所以即便叶旸去了,陆国公府的人,也不会对他多加刁难和防备。
林屿都开口定下了,叶旸虽觉得自己资历不够,又有些担心自己会搞砸了,但还是躬身领命。
林屿问道:“那通政使一职,岳父的人选为何?”
这次不等兴安侯开口,叶宇便主动站了出来,朝林屿道:“臣,自荐。”
当年叶家出事之后,承德帝便按照先皇的遗诏,将叶宇调到了距离京城千里之外的皖地,任知府,如今十多年过去,依旧没有变动。
一方面是承德帝心里有愧,又有遗诏在先,他有些不敢面对叶家人,更不愿意做出自己打自己脸的事情来,再者因为他荒废朝政,朝权渐渐不在他手,即便他想调也是有心无力,更何况他也无心调动。
后来林屿接手之后,踽踽独行,根本也顾不上此事。
更何况,有时候远调并非是一种打压,而是一种保护和信任,故而就这般拖了下来。
林屿仔仔细细想了想,开口道:“二叔在皖地深耕多年,如今调任回京也实属常事,只是通政使一职职掌呈转、封驳内外奏章和引见臣民之言事者等事宜,并参预大政、大狱之会议及会推文武官员。如此要职如今虽有空缺,可陆国公府已虎视眈眈。”
“吏部尚书乃是陆国公府之人,想要将二叔升任通政使,太难。”
林屿实乃实话实说,能做到的,他自然会应下,做不到的,他也直言自己做不到,不曾托大亦没有夸下海口。
一席话,让叶家三个男人对他的好感顿增。
叶宇笑了笑道:“臣亦知道此事太难,臣托兄长谈及此事并在殿下面前自荐,并非要一步登位,而是提前告知殿下臣的目的。臣真正想要拜托殿下谋取的,乃是左通政一职。”
叶宇如今乃是知府,实为正四品,左通政亦是正四品,调任他回京相当于平调,且左通政上有通政使,旁有右通政,实权并不如知府,调任叶宇,实则是暗贬。
林屿心里清楚,若非为了叶迟,叶家是不愿卷入这蹚浑水之中的。
他朝兴安侯与叶宇俯身行了一礼,躬身道:“孤,谢过岳父与二叔,孤此生定不负迟儿。”
兴安侯伸手将他扶起,看着他认真道:“实不相瞒,为了迟儿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我等相信殿下日后必是一代明君,我叶家舍弃了一府荣华,与先祖皇帝推翻前朝暴政,为的是天下黎明百姓,如今虽不至于如此,但若当真让陆家得逞,虽不至亦不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