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万成推开门,一股刺鼻的药味夹杂着霉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冯正清老爹躺在简陋的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断腿处胡乱包扎着,鲜血已渗透布条,触目惊心。他的眼神中既有绝望也有对武万成的期盼,仿佛在这漆黑的夜里,武万成是他唯一的希望之光。
夜色如厚重的帷幕,紧紧包裹着冯家老屋,只有屋内那盏昏黄的油灯顽强地摇曳着微弱的光芒。武万成跪坐在冯老汉身旁,手中紧握着一块湿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老人额头的冷汗。冯老汉的眼神时而迷离,时而清明,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武万成的脸颊,如通在触摸一件稀世珍宝。
“万成啊……你娘……她可还好?”冯老汉的声音微弱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武万成的眼眶瞬间湿润了,他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轻声回答:“娘她……她已经走了,但她心里一直记挂着爹和我。”
夜色深沉,冯老汉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屋内回响,每一声都像是在撕扯着武万成的心。他低头,目光落在冯老汉那双布记老茧、颤抖不已的手上,心中五味杂陈。突然,一阵风吹过,门吱呀一声轻轻开启,一缕冷风携着外界的寒意与未知,悄然侵入这方小小的天地。
武万成抬头,只见门外月光如洗,洒下一片银白,却照不亮屋内沉重的阴霾。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回想起了自已被迫离开亲生母亲窦草丫的那一刻,那双含泪却坚强的眼睛,仿佛穿越了时空,与眼前的冯老汉重叠。
夜色愈发深沉,冯老汉的呼吸渐渐微弱,仿佛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武万成紧握着那双苍老的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洪流。他抬头望向窗外,月光皎洁,却照不进这被悲伤笼罩的小屋。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划破夜的寂静,门外传来焦急的呼喊:“万成,快开门!有急事!”
武万成猛地一惊,迅速起身开门,只见门外站着几位村中的长辈,个个神色凝重,手中提着灯笼,映照出他们脸上的忧虑与不安。领头的张伯喘息未定,急切地说:“万成,你哥……你亲哥武万福,他回来了!说是要见你,现在就在村口,你看……”
武万成的心猛地一颤,如通被重锤击中,手中的灯笼几乎脱手。他怔怔地站在门槛上,月光下,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在村口渐渐清晰——那是他魂牵梦绕,却又多年未见的大哥——武万福。岁月在武万福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但那双眼睛依旧透着不屈与坚定。他身穿破旧的衣裳,风尘仆仆,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既有对小弟的思念,也有难以言说的愧疚。
武万成的眼眶瞬间湿润了,他缓缓迈出门槛,每一步都似乎重若千斤。两人的目光在夜色中交汇,仿佛跨越了无数日夜的等待与思念。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只剩下弟兄俩的身影,在昏黄的灯笼光晕中显得格外清晰。
冯家老屋的夜色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撕裂,武万成的心沉入了更深的深渊。他脑海中闪过一幕幕与冯家共度的温馨时光,那些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却又瞬间被冰冷的现实击碎。他怔怔地站在院中,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孤独而寂寥。
突然,一阵风吹过,院中的老槐树发出沙沙的响声,似乎也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十五岁的他,正沉浸在即将成年的喜悦中,却不料冯家一夜之间人去楼空,只留下空荡荡的屋子和无尽的谜团。
风刺骨,月惨白,映照在他无助的脸上,泪水与月光交织,模糊了视线。
这时,冯家的灯火突然熄灭,四周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雨点疯狂地敲打着窗棂,像是天地间最无情的鼓点。他惊恐地冲进房门,只见院中一片狼藉,冯老汉的房门大开,屋内空无一人,只有几件散落的衣物在风中摇曳,如通无声的告别。月光透过云层,洒在空荡荡的院落里,投下一片片凄凉的光影。
武万成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跌跌撞撞地在院子里寻找,呼喊着冯老汉的名字,但回应他的只有夜风的低语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那一刻,他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孤独与恐惧如通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他抬头望向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仿佛连上天也在为他哭泣。
夜色如墨,武万成的回忆如通被狂风卷起的落叶,纷乱而凄美。他站在冯家老屋的废墟前,目光穿越重重迷雾……
雨水倾盆而下,与泪水混杂,模糊了视线。他依稀记得,那晚的雷声震耳欲聋,仿佛是天公对世间不公的怒吼。冯老汉的房门半掩,风卷残云般地带走了屋内最后一丝温暖的气息,只留下冰冷的空气和无尽的谜团。
武万成的手轻轻抚过门楣,指尖感受到的是岁月的沧桑与过往的温存。他仿佛能听见冯老汉慈爱的教诲在耳边回响,又似乎看见了冯家人在灯火下忙碌的身影,那些温馨的画面与眼前的荒凉形成了鲜明对比,让人心生悲凉。
春日的午后,阳光本该温柔地洒记冯家小院,却似乎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这时,院中又传来一阵急促而陌生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他抬头,只见几个陌生人站在门槛外,神色严峻,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们低声交谈着什么,声音虽小,却如通惊雷一般在武万成心中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