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卫国直接沿着铁轨朝火车站跑。
反正现在火车站亮如白昼,再隐蔽也没用!
由于到处都是跑动的士兵,所以哨兵见到周卫国问过他口令后也没有拦阻。
通过鬼子哨兵后,周卫国略一思索就往站台跑去。现在铁轨上的列车大多都被殉爆的弹药引燃,如果石头还活着自然不会留在那里!而且整个火车站现在唯一剩下的不那么光亮的地方恐怕就只有站台里的一小块地方了。
周卫国在站台上搜索一阵后,没有任何发现,一瞥眼突然看见一扇门虚掩着,门上的牌子上写着“候车处”三个大字,不由心中一动,闪身进了门里。
候车处里并没有亮灯,但由于外面到处都是火光,实际上里面也比外面暗不了多少,所以周卫国进门后根本就用不着适应里面的光线,抬眼就看见墙角下一个人半坐着。周卫国立刻认出这人正是石头,看样子是受伤了。
周卫国立刻走了过去。
石头听见声响迅速举起了手中的步枪,周卫国赶紧低声叫道:“石头,别开枪,我是周卫国!”
石头愣了愣,放下了枪,低声说:“周班长?你怎么来了?”
周卫国这时已来到石头的身边,说道:“我们在预定汇合的地方没看到你,怕你被鬼子困住了,所以我回来看看。你怎么会躲在这里?你受伤了?伤在哪里?”
石头指了指自己的右大腿,低声说:“我们刚刚和鬼子打起来了,我留在后面掩护,被军火车上飞来的弹片划伤了。我怕鬼子发现,所以就没叫住班长他们,自己用绑腿包扎了一下。看到这边暗一点我就躲进来了。”
周卫国低头看了看石头的右大腿,只见他大腿的中部扎了一道绑腿,但此刻绑腿边缘却还在不停渗血出来,看来伤势不轻!
周卫国突然明白了,石头没叫住李勇他们不是因为怕被鬼子发现,而是怕拖累了大家!
周卫国突然觉得心一阵抽紧,眼睛也有些潮湿。但却没有说破,只是迅速从身上的装具中找到了急救包,立刻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叠纱布,然后蹲下身轻轻去解那道绑腿——这道绑腿的止血效果并不好,看来是绑扎的位置不对,所以他要察看石头的伤口。
石头虽然对周卫国一直心存芥蒂,但此刻见周卫国冒生命危险来找自己,却也不免感动,眼角也有了泪光。
周卫国将石头伤口上绑的绑腿解开后,轻轻揭开,刚看了一眼伤口,伤口就开始涌血,同时由于伤口边缘的血已经和裤子凝结在了一起,伤口的具体情况怎样,还是看不清。
周卫国毫不迟疑,左手迅速将纱布压在伤口上,右手从腰间拔出了刺刀。
石头先是觉得伤口一阵剧痛,随后看见周卫国拔出刺刀,不由脸色一变,说:“你想干什么?”
一边伸手想拿枪,一边挣扎着想躲开,却被周卫国一把按住,随即用刺刀挑开了伤口周围的裤子。
石头这才明白自己误会了,不由脸上发热,碰到枪的手也缩了回来。
裤子挑开后,除了纱布压着的地方,石头大腿上的伤口就完全暴露出来了。只见这伤口呈横行,位于右大腿前内侧中段,长足有十几公分,从刚刚那一眼看来,深也有两三公分,连大腿前内侧的肌肉都断了!周卫国知道大腿前内侧正是股动、静脉走行的地方,不觉有些紧张,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放下了刺刀,从急救包里又拿出一块纱布,开始轻拭伤口周围的污物。纱布刚沾上伤口,石头又痛得全身绷紧,但他本就极为硬气,现在知道周卫国没有恶意,所以更是咬紧牙关,一声也不吭!
伤口边缘擦拭完毕后,周卫国轻轻松了松压住伤口的纱布,见伤口立刻开始出血,不由皱了皱眉,将纱布又压了回去。
从伤口位置和出血量看应该是伤到大血管了,不过血是涌出来的而不是喷出来的,血色也是暗红而不是鲜红,看来伤的应该不是股动脉,不过很有可能是股静脉!
周卫国略一思索,用右手代替左手压住纱布,左手下移,用力压住了伤口远端(动脉血的流向是由近心端向远心端,而静脉血回流的方向刚好相反,所以静脉按压止血应该在血管断端的远侧),右手轻轻揭开压住伤口的纱布,伤口果然不再涌血,只有少量渗血。
周卫国用纱布迅速去除伤口的污物后,在急救包里找到了止血粉,倒在了伤口上(这只是战时的临时做法,和平时期的正规做法应该是在手术室麻醉下清创止血,至于是否做一期缝合,则要视伤口的污染情况、组织失活程度、气候及就诊时间长短等情况而定),又从急救包里拿出了剩下的所有纱布,一部分打开覆盖住了伤口,一部分放在了伤口的远端,随即从急救包里拿出绷带开始加压包扎(顺便说一句,大家千万不要被国产影视作品给骗了!正规的肢体部位急救止血大多采用加压包扎和压迫止血,很少使用止血带,因为急救时止血带的使用时间不好掌握,如止血带使用时间过长,**超过两小时,儿童超过一个半小时,就有可能导致肢体远端缺血坏死及松止血带后的再灌注损伤。至于勒紧的布带或橡皮带就更是害人了,不但有以上提到的种种弊端,止血效果还不好!)。
做完这一切,周卫国才感觉到累了,所以一屁股坐在地上,轻轻地喘息着。
石头感激地看向周卫国,一时说不出话来。
周卫国看着石头,突然咧嘴笑了笑,说:“石头,我刚刚拿刺刀出来想割开你的裤子看伤口时你为什么要躲?是不是怕我害你?”
石头迟疑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他虽然觉得自己刚刚这么想很对不起周卫国,却更不想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