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站着。
头却低着,不敢去看面前这个女人。
他衣衫破旧,鞋子已经顶出大拇指的痕迹了,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布满了灰尘,甚至指甲缝里面还藏着灰尘。
他灰扑扑的样子,甚至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孩子。
良久。
他说道,“我…我家里很穷,我缺钱。”
他的贫穷羞于说出口,仿佛这个字眼是在他的自尊上反复摩擦。
穷,即原罪。
贫穷就像一只黑乎乎的蚂蚁一样,在他的内心疯狂的啃食,啃食着他的自尊,啃食着他的灵魂。
他会在看到美好的东西时,滋生阴暗,要有时会嫉妒同学获得一个新书包,也会讨厌他的好朋友在自己面前夸耀父母周末给他买了新鞋,甚至会厌恶老师每一次将他的照片高高的悬挂在贫困学生资助名单之中,仿佛施舍者天生就应该高高在上。
他就像黑暗中的蝼蚁一般,拼命的想要爬出那个贫穷的山村,可出来之后才发现,山村的印记早已牢牢的磕到他的骨子中。
那个贫瘠的地方带给了他什么呢?
粗糙黝黑的皮肤,尚不开朗的眼界,甚至还有藏在心里的龌龊和胆怯,自卑刻画在他的心中,渐渐的演化成了嫉妒。
他嫉妒一切美好的事物,甚至想要摧毁一切美好的东西,来维持自己脆弱易碎的自尊。
良久。
南柠说了句,“我知道了。”
很奇怪。
她的眼神中没有同情,也没有鄙夷。
她只是十分平淡的看了他一眼,就连嘴里说出的话也是那么轻飘飘的。
就跟说今天的天气怎么样一样稀松平常。
很意外,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她又说,“待会儿彪哥过来后,你就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