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武功修为不至于退化,可若以后有朝一日再回到曾经那种风餐露宿,如鬼魅般见不得光的生活状态,他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再度适应?
夜红绫一个人又独自待了会,很快也起身去沐浴。
温泉水是干净清澈的活水,隐蔽在小竹林里。对于夜红绫这样的高手来说,周遭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大多瞒不过她敏锐的感官。
不过她并不知道,在她入了竹林温泉之后,绫墨也悄无声息地起身跟随而至,隐藏在竹林外,只是为了替她守住万分之一的意外。
褪去全身衣物,半靠在热气袅袅的温泉池里,任由全身的毛孔在温热水流的包裹下舒展开来,仿佛体内所有的疲惫都化作了疏懒和放松。
夜红绫靠着池壁,静静地泡着。
阳光透过高处的树叶缝隙中打下来,落在温泉池中形成点点金光闪烁。夜红绫抬手,纤长的手指掬起一捧水,试图去捕捉池面上闪跃的金光,水流自指缝间流淌而下,掌心转眼便又空了下来。
她微微摇头,似是在嘲着自己的幼稚。
这一日过得很平静。
泡完澡,夜红绫穿上寝衣回了屋子休息。
屋里就她跟绫墨两个人,一人睡床,一人睡榻,皆是一身白衣,享一室安静。
。。。。。。
傍晚时分,夜红绫是被一阵扑棱的声音吵醒的。
睁开眼从床上坐起身,转头看到绫墨不知何时已经穿戴妥当,又是一袭黑色长衫,峭拔凛冽,沉稳而冷漠的模样。
只是此时他站在窗前,手臂上一只全身泛着深黑光泽的鹰停驻其上。绫墨从黑鹰的脚上取下一个信筒,手臂一抖,黑鹰瞬间冲天而去,速度快如闪电,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绫墨沉默地打开信筒,取出密信展开,须臾,眉头微皱。
夜红绫便安静地倚靠着床头,不发一语。
绫墨很快就转过了身,看到夜红绫醒来时,面上神情一顿,随即抬脚走到床前半跪下来:“主人醒了?”
“嗯。”夜红绫声音懒懒的,说着忍不住又闭上眼,看起来有点将醒未醒的模样,“神隐殿的消息?”
“是。”绫墨下意识地把信递上去,但见主人闭眼靠着床头,便主动开口把信上的消息念了出来,“前段时间朝堂上突然刮起了一阵风,大臣们在早朝上联名请求皇上立储,有一半之多的人推举宣王。自从主人离开帝京之后,宣王暗地里动作很多,但若是作为储君,他暂时并没有拿得出手的政绩,所以此事透着些古怪。”
宣王?
夜红绫睁开眼,眼底一片清冷讥诮:“宣王不是当储君的料,藏不住心思,便只能做旁人的垫脚石。”
虽然当今几位皇子能力都算不错,并且个个都不乏野心,但相比之下,除了三皇子夜萧肃曾经最具出身背景的优势之外,要数皇长子夜天阑心思最深,也最聪明。
除了把所有心思和精力都放在朝务上,夜天阑从始至终都并没有其他不该有的动作——不管是三皇子领兵出征,还是寒家出事,他都没有借机做出任何落井下石的事情,就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不过夜红绫心里明白,夜萧肃领兵在外,寒家失势,沈家被流放,如今正是宣王和廷王夺权的最佳时机——就算明知不可为,这两位大概也是按捺不住了。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一旦错过这个时机,万一什么时候夜萧肃打了胜仗返回帝京,凭借着军功,皇后和寒家极有可能借机再度重新风光起来。
夜红绫闭着眼都能算出他们的心思,以及猜出这件事的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