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对马岛主城严原秋意正浓,绿色松林间多彩林木在清晨阳光照耀下分外妖娆,十来丈高的白色城堡成为典型地标。严原东面十里是一座南北长三十余里连绵山脉,一条蜿蜒的山路从北山脚缠绕通过。这条山路宽不过二丈,沿途风景秀丽,行走在此的文人无不诗兴大发。然而,带领日本征讨大军的幕府老中酒井忠利,骑着战马却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看着士气高昂的行军队列,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心里慰藉,这一路行军日本大军没遭到丝毫阻拦和袭击。本来这事一件好事,他可以理解为大明破奴军狂妄自大。可破奴军太狂妄了,昨晚日军大营是个极好偷袭之地,他用近半军力防备敌军偷袭,其结果是听了一夜鸟鸣,这个结果反而加深了酒井忠利的疑虑。骑在马上的酒井忠利摘下头盔,用丝帕擦了擦头顶光处汗水,顺手理了理后脑勺的短发髻,然后夹马肚继续前行。
酒井忠利知道,还有不到十里就到达严原城东面平地,那里是最适合双方交战的场所。就在这时,前锋左兵卫大尉青山次忠派人来报,敌人破奴军在严原城东布下了军阵。这个消息还是让酒井忠利轻舒一口气,大明破奴军打仗果然讲究仁义,虽然在会商时双方互为敌人,还是非常尊敬对手。首先破奴军回礼不轻打仗手段不下作,既然有实力就要和对手面对面较量,酒井忠利打心里佩服大明破奴军主将的胸怀大度。
抱着对大明破奴军尊重之心的日本幕府老中酒井忠利,带着几个身穿盔甲的家臣向前跑去,嘴里还斥责用脚紧追的家臣速度慢,说是日本幕府的脸面都被这几个废物丢光了。可酒井忠利来到交战地点一看,对面破奴军气势如虹,可就是人少得有些可怜。他看到西面黑甲破奴军高举一面黑色战旗,三百步兵排成了三个百人军阵,这几个军阵几乎都是火铳兵连军阵里长矛手都手握一杆火铳,应该在军阵里的刀盾手酒井忠利看了半天也没找到。
在酒井忠利眼里对方破奴军战兵人数虽然不多,却能让人感到军阵中散发出阵阵血腥之气,多少打过一些仗的酒井忠利还是知道能发出这种杀气的军队,绝对是经历过数次血腥大战幸存的敢战猛士。看到这里酒井忠利不由得点点头,他认为,就这三百破奴军能与三千日本大军打个平手。破奴军盔甲尚黑战旗并不复杂,每个军阵前有数个独立三人小队离主阵不过五丈。
破奴军背上所插小战旗之人似乎是军阵中低级军官,人数不多都位列军阵右侧,而且破奴军背旗只有不到三尺高的三角黑旗,略偏向于战兵的左肩。反观日本军阵,由于隶属不同大名,日军士兵个个后背**插了个本大名徽章的四尺竹战旗。日军是按各大名指派的家臣管理自己的队伍,这要是打胜仗还好办,正是由于归属不同,一旦混战或者败退根本就无法再次**反击。酒井忠利发现一个有趣的物件,就是破奴军迎风飘扬的主战旗。
看样子破奴军果然是大明藩属,其所用战旗居然是草原张开血盆大口的狼头,旗头上书征夷行营几个隶书汉字。这个狼头表情十分夸张,嘴里还含着一颗红色点心,谁都知道草原狼吃肉,这破奴军主将没文化让狼吃素。看着看着酒井忠利又有些疑惑,这狼头嘴里好像不是含着点心,好像是含着一颗烧红地圆木炭。终于,酒井忠利算是回过神想明白了,这狼头那里是吃火炭,这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它要吞并整个日本。
酒井忠利本想着俘虏这帮强悍破奴军后把他们礼送回大明,而此刻酒井忠利所想全歼这支强悍破奴军,把他们一个个钉在大树上。让所有觊觎大日本国的任何人,都知晓日本人对待恶敌的手段。随即酒井忠利下令部队快速集结列阵,可就在这时从遥远的东方传来不大且连续的闷雷之声。酒井忠利抬头望天,蓝天上飘散着几朵不大的白云,根本就没有丝毫下雨的迹象。然而,雷声似乎越来越多,不但东面有雷声,伴随着对面一声号炮,仿佛在日本军队的四周都开始响起闷雷之声。
日本幕府老中酒井忠利,似乎眼睛就看不过来到处是战马奔腾,破奴军骑兵从西、北、南三个方向杀出。破奴军骑兵的出现,终于让酒井忠利感受到草原霸主的威严。只见破奴军骑兵整齐出击队列的完美阵型,居然比还在整队的日本步兵还要整齐,一色黑甲人人带银色骷髅面甲,这支骑着高大战马的骑兵宛如地狱里冲出的魔兵。仅从破奴军一往无前的气势上,酒井忠利深切地感到这是一支身经百战的雄兵。
围三缺一就是这支骑兵大军今日战法,在破奴军最早列阵的阵位上,后续赶上来的一千骑兵分列小阵左右。由骑兵战马掀起的尘土飘散至日军阵位上,把还在列阵的万余日本足轻吓傻在当场。这仗还没开打日军的士气已然全无,只要打过仗的日军都清楚,步兵在宽阔的战场上根本就不是骑兵的对手。今天他们看到了人数几乎与他们等同的破奴军骑兵,只需破奴军骑兵搅乱日军五个军阵,日本人几乎看不到任何取胜的希望。
这人一旦没有了希望,他们求生的本能就告诉他们在战场上投降才是生存之道,有了想法就会有行动。本来还在用一人高木盾构建阵型外围障碍的足轻们,减缓了修建阵型障碍的速度。而日本幕府老中酒井忠利满脸冷汗如豆,他也看出今天日本大军凶多吉少。仅用不到一个时辰就包围日军的破奴军骑兵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在日军军阵百丈之外列阵。
这时,酒井忠利战马后出使过破奴军的左京少进村上有志手指对面破奴军阵地道:“主上,对面骑枣红马之人乃是与我会晤破奴军正使!”
村上有志的话在提醒酒井忠利,今天的仗几乎可以肯定是个完败地局面,日本足轻们已经有了畏战情绪,真要是按照正常交战日军完败已成定局。酒井忠利把村上有志叫到身边弯腰与他耳语,村上有志一面听一边不住点头,随后村上有志拿起酒井家五尺战旗,独自一人向西走去。而此时在破奴军西南军阵后的都统领张通,骑在马上观察整个战场。他看到倭国军阵由于缺少训练入阵速度极慢,倭军列阵速度甚至比不过大明边军。
他向东北看了一眼,对新任副千总西门庆最近的表现极为满意,不对,是楚留香副千总。还是张大帅说的有道理,楚留香此人花花肠子多,几句言语就把倭国大军给勾引来了。张通曾经给楚留香许愿,要是倭国大军全部过来就给楚留香升为三等副千总。其实楚留香升升降降好几回,他的资格一点都不比征夷行营付瑞阁差,人家付瑞阁如今是二等副统领,要是这次再挣些军功就能进入破奴军高级统领行列。
都统领张通之所以在这里观战,主要还是他关注对面倭国一千多人的火铳军阵。破奴军从不怕任何冷兵器大军,重视对手火器部队还是担心在战争中增加破奴军的伤亡。张通深知这场战役与破奴军往常打仗不同,别看倭国人一个个低矮不足六尺,却是破奴城百姓最喜欢的奴隶。这场战役要是不能抓捕到足够的奴隶,征夷行营破奴军的面子就丢得一干二净了。当张通看到一个倭国人举着圆形花瓣战旗走向破奴军军阵,张通立马派传令兵去找楚留香前往交涉,张通给楚留香一个军令,想办法把倭国中军官分离出来消灭。
张通这样做是因为倭国能打仗的武士和各大名家臣们,除了打仗外几乎不会做农事,这种废人对破奴军根本没用。可这帮人是倭国大军中最能打仗的人,要是倭国大军失去了这帮人的弹压,后面的仗就轻松愉快多了。其实楚留香在接到都统领张通的命令后会心一笑,他如何不清楚破奴军这场会战的目的,他信心满满地让传令兵回报张通,请都统领静候佳音。
倭国使节没有骑马,楚留香也打马走到阵前翻身下马,他满脸笑意地向老熟人村上有志快步走去,双方在阵前相互按大明规矩拱手见礼。村上有志开始还心中忐忑,都在传言破奴军打仗不讲规矩,可他看到楚留香温和地态度时,顿时对上国恢弘大度心生好感。
“多日不见上使别来无恙否?”村上有志率先开口寒暄道。
“好说!好说!又与贵使相见本使倍感荣幸之至,虽说战场上我们互为敌手,双方走到兵戎相见的地步大家都不愿意看到。贵使前来有何见教?”楚留香满脸堆笑地答道,好像这不是在打仗而是在唠家常。
“贵军军威肃整令我日本国敬佩万分,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咱们能否找到一个快速决出胜负而又对双方不过于损伤过重的办法。”日本使者村上有志的建议,引发破奴军特使副千总楚留香积极回应,他们立刻在战场上就这个议题进行了激烈地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