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第五百章 草原血战之包围与反包围（五）（第1页）

来到苦菜谷前线的莽古尔泰，虽然在路上想清楚了一切，他就有一点不能确定，那就是努尔哈赤是否还活着。只要努尔哈赤活着，他莽古尔泰就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万一努尔哈赤成功脱险，莽古尔泰不执行汗令的举动，即将遭到被剥夺军权的处罚。因此，莽古尔泰不管花多大的代价，都要把岳托带领的镶红旗解救出来。

看着严阵以待的破奴军防线，莽古尔泰头皮有些发紧，破奴军阵线并未连在一起，小股部队出入没问题，要是大部队出击一定会遭到破奴军几个固守要点的打击。经过近一个时辰的考察，莽古尔泰选定了镶蓝旗突破要点，那就是在田鹏北方的小山。莽古尔泰之所以选择在这里作为突破点，他不是从军事角度出发，而是一种见识损失的打法。

田鹏和刘玉虎他们考虑战事，都是从军事角度来完成防线的布置，哪成想莽古尔泰还有更深层次的政治上考虑。莽古尔泰打仗有私心这点，完全出乎田鹏刘玉虎的意外，也使得田鹏他们在军事布置上出现了重大失误。虽然田鹏牢记张大帅在战场布置上一定要站在敌人的立场考虑问题，他们站在对手的角度来看，一定得想办法分割敌军的防御阵线。

这个分割要点就在田鹏或者刘玉虎驻防的东南两个小山，要是女真实力足够又不惧伤亡想取得最大战果，其进攻着力点就在刘玉虎驻扎的东南小山。要是女真带兵贝勒想保守一点，田鹏驻防地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所以，田鹏和刘玉虎就把防御的重点放在这两个地点上。哪知女真镶蓝旗贝勒莽古尔泰所想与众不同，他认为最妥当的进攻选点，就在于打通与镶红旗之间的联系，至于扩大战果一事根本就没多考虑。

莽古尔泰这样做，一是想保存女真镶蓝旗本部的实力不至于损失过大，二来只要能应付父汗努尔哈赤交代的差事也就行了。因此，不按常理出牌的莽古尔泰，选择的突破点让破奴军准备不足。莽古尔泰深知破奴军火器的厉害，他在白山之战被破奴军俘虏后，遭受到了他人生中最大的侮辱。当努尔哈赤花大价钱把他们几个贝勒赎回辽东后，莽古尔泰苦心研究破奴军的战法。

莽古尔泰这次进攻在上做了很多改变，首先，他安排部队脱去战甲，就是莽古尔泰发现女真人的盔甲不管多结实，也抵挡不住破奴军的火铳铅弹以及开花弹爆炸后产生的碎片。莽古尔泰虽然知道破奴军能打夜战，但过于黑暗的夜晚对交战双方来说都是一件痛苦地事情，谁准备的越充分谁的把握就越大。从常理来看，女真镶蓝旗远道而来，几乎不可能当夜投入战斗。

莽古尔泰于是反其道而行之，决定当晚就发起夜袭，进攻破奴军阵地。为达成战役的隐蔽性，莽古尔泰谁也没通知，他知道破奴军侦查斥候也不是吃素的，要是镶蓝旗传令兵去镶红旗传递消息，万一这个传令兵被破奴军俘虏，正蓝旗整个进攻谋划就暴露在破奴军守军面前。在进攻方向上，莽古尔泰也是有所考虑，他主要进攻点在东面和北面，这样做的目的，一是可以避开南面破奴军的夹攻，二是，避免造成镶红旗大营里的误会。

为迷惑阵地上的破奴军守军，莽古尔泰命令在田鹏阵地正面构筑营寨，好像他进攻的主要目标就是田鹏驻守的阵地。莽古尔泰的这一举动，果然令田鹏万分紧张，当田鹏看到女真镶蓝旗挖掘壕沟修筑营寨后，他紧张的心情放松不少，女真镶蓝旗这个行动表明，他们进攻的时间至少在三天以后。因此，田鹏用旗语手告诉各地守军加强夜晚防备，并没有特别强调敌人可能会夜袭。

为遮蔽战场，莽古尔泰派出大股骑兵，四处追杀破奴军斥候小队。田鹏也考虑到敌人会利用优势兵力驱赶破奴军斥候，为避免不必要的损失，田鹏收缩了破奴军斥候的侦查范围。莽古尔泰在短时间内玩出的花招，成功欺骗了破奴军有经验的带兵统领，为镶蓝旗夜战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当夜，丑时二刻（作者注：**时间二点左右）。女真镶蓝旗战兵约一万人个个口扎布条，为避免发出声响，镶蓝旗战兵不但脱去了铁甲和头盔，还把有可能发出声响的盾牌也弃之不用。这一万出战的镶蓝旗战兵，除了三千弓箭手外，其余战兵只带了战刀和三丈长矛。所有发亮的战刀长矛一律用碳灰涂抹，就是避免在星光下产生反光。最先悄悄进入战场的三千弓箭手，一个个尽可能轻地从箭囊中取出三只狼牙大箭，两只含在嘴里，左手持弓右手搭弦扣住箭尾，六千镶蓝旗步兵慢慢地呈散兵向破奴军阵地摸去。

破奴军驻扎在此的部队，是山地部队一个千人队，千总是张大帅亲卫营把总出身的老兵孔祥义。也是破奴军成军前最早一批的瞎子兵，后来破奴军伙食不断改善，孔祥义的夜盲症也不治而愈。作为一个战场经验丰富的老兵，孔祥义就总感到有些不踏实，他的右眼就一直跳个不停。为此，上半夜他几乎是没有睡觉，除了按点查哨外，还加派了三个暗哨点。

当他在丑时再次亲自查哨后，有些无聊地看了一眼镶蓝旗大营，忽闪忽闪的营火，预示着女真人也进入了梦乡。深深地倦意令孔祥义昏昏欲睡，他在临睡前跟刘冲部支援的千总柯云海交代了一些暗哨点后，也找了个被风地和衣而睡。破奴军一般在这种情况下，都是一级备战，要求所有前线战兵不脱衣甲，随时携带的武器不准离开身体三尺。

莽古尔泰今天是占尽了天时，无月的天空繁星闪烁，女真人用了大半个时辰才悄无声息地接近了破奴军阵地。莽古尔泰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破奴军布置了这么多暗哨。当女真人离破奴军阵地还有三十丈远时，破奴军暗哨突然发现了女真人的前锋。这个躲在暗处的破奴军，当下对他发现的黑影就是一火铳。这清脆火铳声，震醒了阵地上熟睡的破奴军将士。

眼见行迹暴露的莽古尔泰，先是命令弓箭手向破奴军阵地方向发射箭矢，随后命令所有镶蓝旗战兵向破奴军发起总攻。如雨的箭矢覆盖了这块不大的山头，许多破奴军将士没来得及站起身来，就被落下下的箭矢射死。回过神来的破奴军山地部队将士，所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手雷掰开蜡封。他们知道，敌人已经近在咫尺，火铳射击比不过手雷的杀伤力。

相较而言，刘玉虎手下战兵实战经验就差上了许多，他们只是根据军官的指示发射火铳铅弹。至于效果如何，他们就没有更多的考虑。这个破奴军固守的阵地，也是按照破奴军条例进行布置。三道护墙加上壕沟，构成了破奴军基本防线。最外层环形防线由山地部队负责，这些老兵根据进攻敌人发出的呐喊声，向黑夜里喊声密集处射击。

虽然天空中有微弱的星光，破奴军将士视线也不会超过三十丈。再加上女真战兵身上并无反光之物，匆忙应战的破奴军不能形成有效的排枪射击战法。面对如潮进攻的女真镶蓝旗战兵们，破奴军火铳射出的铅弹，如同在水中丢下的石子很快就被跟进的人潮吞没。女真弓箭手一面向破奴军阵地抛射箭矢，一面向前逐步推进。

女真进攻大军被破奴军发现时不过三十丈的距离，这么短的路程瞬间即可冲至破奴军阵地前。女真战兵一到破奴军壕沟前，就被这道一丈多深的壕沟搞得有些抓狂。为突破破奴军这道壕沟，他们数十人就地找寻能填补壕沟的石块，哪知破奴军把附近的石块都修成了护墙。此时，护墙后破奴军已经能看清了敌人的模样，他们向敌军人群中投掷防御三斤手雷。

手雷爆炸的火光，把女真镶蓝旗进攻战兵的身影现于无形，为火铳射击指明了目标。很快，女真镶蓝旗战兵就找到了破奴军环形阵线的二个出入口，这里就成为了双方争夺的焦点。尽管破奴军在出入口后方十丈，还有一个十余丈长护墙，专门狙击进攻出入口的敌人，可黑夜中装填弹药，破奴军火铳兵的装填速度明显要比白天慢上许多。

在战场上任何失误都会给对手机会，破奴军火铳射击仅仅比白天慢了一点，可女真镶蓝旗贝勒莽古尔泰却把所有进攻兵力投入到这两个出入口上。破奴军千总孔祥义在防线布置上，还是按破奴军常规在这两个出入口分别布置了二个百人队，这样一来护墙后的防御就显得单薄了许多。女真镶蓝旗突然发起的夜袭，也惊醒了岳托镶红旗哨兵。伴随着急促的铜锣声，镶红旗大营里顿时骚动起来，尽管莽古尔泰没跟岳托进行任何通报，沙场老兵岳托也意识到镶红旗突围的最佳时机已然来临。